<>潭水往往是平静的。
平静象征着美好,有时也预示着不幸。
因为太静的水没有生机,太静的水能掩盖真相。
只有风吹过,才能唤醒沉睡的潭水,泛起阵阵涟漪。
而现在,已经起风了……
十日后,凌霄派大殿。
龙行云端坐在石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众弟子与各位长老的表情,却尽是惊讶与恐惧。
众人谁也没说话,都静静的看着立在殿中的三个人。
能引起这么大轰动的人,当然是刚经历过生死的人。
除了刚从不归村回来的凤九天三人,又怎会是他人?
“师父,我们回来了。”
“尚师弟,真的是你们吗?你们还活着?”
黄皓天不敢置信的盯着三人,一字一顿的问道。
尚清天朝黄皓天点点头,无比肯定的回答。
“黄师兄,我们还活着。”
“可牧师弟说你们去了祖山!”
“好在有凤师弟,我们才能安然返回。”
凤九天见黄皓天有些异样,不禁出言询问。
“难道黄师兄知道祖山?”
“我……我不知道。只是听说那里凶险异常……”
“所以你们都以为我们死了?”
“是的。”
“哈哈哈,有我凤九天在,纵有邪魔恶灵也叫他有死无生!”
龙灵雪并不理会几人的谈话,而是径直走到龙行云面前。
“父亲,这一路上多亏傻子保护我,不然恐怕我真的……”
“灵雪,不许胡说!”
龙行云打断了龙灵雪,转头看向凤九天。
“九天,你做得很好!”
“掌门,我们的任务终归是失败了……”
“石敬瑭奸诈狡猾,劫夺贺礼失败,也在我意料之中。”
牧璇天见龙行云并没有责备凤九天,不禁有些不忿。
“师父,他单枪匹马杀了李佐琳,其中细节弟子可不清楚。”
“牧璇天!你是说我拿到了藏宝图,私藏了吗?”
“难道不可能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没错,我凤九天做事,只为正义,不为钱财!”
“你不过大言欺人罢了!”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找到证据!”
“你连证据都没有,就胡说八道,难道不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人?心里有鬼的恐怕是你凤九天吧?”
“人说话要讲良心,我无愧于人,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
“你心里没鬼?你敢当众说出李佐琳是怎么死的吗!”
龙行云此时已显得极不耐烦,挥手喝道。
“不要再吵了!若我派弟子人人都如九天,岂会再有邪魔横行?”
牧璇天闻言不再做声,恨恨地瞪了凤九天一眼。
“掌门,若真想让邪魔绝路,我就必须再去一次不归村!”
凤九天上前几步,坚定的对龙行云建议道。
“你还要去?”
“我还要去,而且非去不可!”
“九天,不归村是座鬼村,你会连累我们所有人的!”
“掌门,连您也不同意?难道就任由邪魔猖獗?”
“此事老夫自有安排,但人选却不是你。”
龙灵雪见状,忙出言相帮,想改变龙行云的决定。
“父亲,傻子就是最好的人选,一路上他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林长老瞥了一眼凤九天,郑重的开了口。
“掌门,凤九天心浮气躁,又不精通阴阳,再去必会误事!”
“林长老所言极是,甚合我意!”
“父亲,可千华山这些弟子、长老,还有谁能胜过他呢?”
龙灵雪继续坚持着,让龙行云变得有些犹豫。
“龙姑娘,此事绝对不行……”
林长老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徐长老打断。
“林长老,依本长老看凤九天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徐长老,平时你放任他也就算了,这等大事岂可玩笑?”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吧!”
“当然不能,只是这人选……”
就在所有人都相持不下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掌门,我们还是请正一派弟子前来相助吧。”
众人闻言纷纷赞许,目光不由都看向说话之人。
这人身材魁伟,眼眸深邃如渊,神情甚是冰冷,周身透着杀意。他虽然只是个普通弟子,身上却有种傲视天下的霸气,无论是他的长相、气质都极为出众,他本该是个极显眼的人,可偏偏派中了解他的人却不多。
“殿下弟子姓甚名谁?”
“回禀掌门,弟子慕容章!”
“你说得很有道理,正一派精通阴阳风水,确是极佳人选。”
“掌门,如果千华山不派人,定让江湖中人耻笑?”
凤九天急于查明真相,见龙行云要请正一派相助,忙说道。
牧璇天十分不屑的看向凤九天,语气间尽是讽刺。
“凤九天,上次你侥幸逃离,这次还想抢功?”
“牧璇天,我看是你要抢功才对!”
“哈哈,这功我抢定了!”
龙行云闻言点点头,用手指指牧璇天。
“嗯,这次就让璇天随行!”
“师父,牧师兄对那里不熟,由我陪他去吧。”
尚清天好像有些不放心,主动请缨想要随行。
龙行云见状略一思忖,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清天,你若能与璇天同行,为师就放心了!”
“掌门,我若不去,只怕这些人都会死在不归村!”
凤九天见龙行云如此决定,十分不忿的说着。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龙行云言罢,大袖一挥,缓步出了大殿。
他向来言出如山,在千华山上,他说出的话就是圣旨。
任何人都无法违抗,不敢违抗的。
违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逐出师门,赶下千华山!
谭边大石上,已数日未见那个不羁的少年。
现在他人虽回来了,心却再难回来。
“尚师兄、黄师兄都有些古怪,是有什么秘密吗……”
凤九天躺在大石上,紧皱着眉头。
今天的阳光很好,却终照不明他心中的疑团。
“凤师弟,你果然又在这里。”
“黄师兄,你来得正好!”
“你有事找我?”
“没错。”
“何事?”
“就是你来找我要问的那件事。”
“我……我并没有什么事要问你啊。”
“你不跟着掌门修习,却偷偷来此,绝不只为了闲聊。”
“好吧,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不瞒你了。”
“我们是朋友,你本就不该瞒我。”
“我是为了不归村。”
“你早就知道不归村?”
“是的,但却不知详情。”
“你为何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
“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不可说,日后你或许会知道。”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该相瞒!”
“可他也是我的朋友……”
“好吧……”
凤九天摇头叹息,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朋友终归是朋友,朋友就要互相了解,却又不可太过了解。如果你真彻底了解了对方,那么他将不再是你的朋友。
朋友间该有信任,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有仇敌才必须知己知彼,把对方了解的一清二楚。
半月后,正一派弟子到了。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再探不归村的征程开始了。
这个建议明明是凤九天提的,他却没有资格同行。
他再三向龙行云请缨,要求同往孤村,龙行云的神情冰冷,态度严厉,根本不容任何人违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尚清天等人,就这么陆续在他的视线中离开。
凤九天没有办法,只能在心中长长叹息。
当晚,又是月圆之夜。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照耀着辽阔的大地。
夜晚正是因为有月亮,才能看清黑暗中的善恶美丑。
但月亮只能照亮天地,却照不亮人心,特别是一颗困惑的心。
凤九天的心,此刻就有众多的困惑。
今夜他没有心情喝酒,只静静地望着夜空中那轮圆月。
他怀疑父亲的死并非那么简单,可却没有一点迹象,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一点证据,唯有父亲冰冷的尸体,与桌上两个精致的酒杯。
酒杯代表什么?他不清楚,天下大多数人都不清楚。
但眼下他知道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不归村必定牵扯着江湖中至关重要的人和事,查明不归村,就意味着离揭开真相近了一步。
掌门的决定,无异于把这唯一的线索切断了。
尚清天与黄皓天本该是最可靠的人,可涉及不归村,似乎都变了。
那道诡异的黑影、古怪的老人、异常的林金生又是什么来头?
而这些人又都仿佛被人用一根隐形的丝线控制着。
这背后之人究竟会是谁呢……
今晚风很大,呼啸着不肯停息。
黄皓天捧着一个酒坛,神情亦如往常。
他缓缓走到大石边,但凤九天已经离开了。
黄皓天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太了解凤九天了。
凤九天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人。
虽然掌门不让他重探不归村,他真的会听话吗?
凤九天就是凤九天。
越不让他去的地方,他越会去,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会做。
十日后,他紧随几人,又来到那个诡异的地方。
他没看到繁华的村镇,而是直接走进了那片废墟。
破旧的村口有一个寿材铺,赫然摆放着几口白桦木棺材。
凤九天虽然感到疑惑,但他却不能停下来。
现在是白天,自然没有鬼。
可眼前的一幕比鬼更骇人,把他彻底惊住了。
他与那几个人的距离,仅仅只有半里远。
刚进村不久,那几个人就都突然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顷刻间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凤九天感到震惊?
他已顾不了许多,快步走到近前。
正一派的弟子全都没了呼吸,尚清天与牧璇天也已奄奄一息。
而周围的草地上还有些许黑紫色粉末。
这样的场面很显然没有发生过激战。
那么短短的片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九天用力唤醒两人。
“尚师兄,牧璇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凤……凤师弟……你来晚了……”
“凤九天,我们遇到廖楚笙了,你既来了,不能见死不救!”
“廖楚笙!是那个九幽鬼境的冥尊?”
“没……没错……就是九幽鬼境的冥尊……”
“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凤九天略一沉吟,随即回过神,向两人说道。
“先不要说话,你们的伤都很重,我这就帮你们疗伤。”
“凤……凤师弟,我怕是不行了……”
尚清天的身子一直在颤抖,说话间喷出一大口黑血。
这血腥臭无比,与草地上那些黑紫色粉末形成鲜明对比。
粉末有股浓郁的异香,天下毒物虽多,能有如此效果的却绝不会太多,而这种高手更是寥寥无几。
但九幽鬼境的冥尊却偏偏就是一个。
凤九天方才还对两人说的话半信半疑,此刻却深信不疑。
“尚师兄,你挺住!”
“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你还是救牧师兄吧……”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去!”
“你的好意我不会忘记,有缘的话,我们来生再见……”
尚清天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
“尚师兄!”
凤九天大吼一声,眼眶有些湿润了。
他们曾共经生死,曾肝胆相照,也曾嬉笑玩闹。
此时凤九天对尚清天的种种怀疑,尽数成了愧疚与悲伤。
“凤九天,你见死不救,是要公报私仇吗?”
“牧璇天,你若不是凌霄派弟子,我早就一剑杀了你!”
“你真要见死不救?”
“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如果是你,现在就补上一剑!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你要救我?”
“我当然要救你!”
“我不相信!”
凤九天不再说话,而是帮他运功。
对于质疑者,还有什么比做给他看更好的解释吗?
良久,凤九天把牧璇天体内的毒性暂时压制住了。
牧璇天痴痴地看着凤九天,有些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不想担上残杀同门的罪名!”
“我可不会感念你的恩情!”
“难道我需要你的感恩?”
“你真的不需要?”
“我只需要你帮我掩埋尚师兄和正一派弟子的尸首。”
“那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把你们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凤九天说着起身,走向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废墟。
疑点从佛堂而起,调查自然也要从佛堂开始。
凤九天再次来到佛堂,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偌大的佛堂中,竟然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到处布满灰尘,就连抽屉里也不例外,可那日尚清天拿来的纸笔与朱砂只略染尘埃,凤九天当时未及细想,此时想来极是奇怪。
但天下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死,也列入不可告人的计划之中。
除非他不是主谋,他的死是有人为了杀人灭口。
凤九天不愿事情真是这样,他不愿已逝的朋友真是自己的仇人。
记忆就像洪水般涌进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思索良久,彷徨良久,怅惘良久。
半晌才悠悠缓过神来,缓缓看向抽匣,可匣中除了积灰外,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东西,往往代表着一无所获,但有时却暗藏玄机。
比如眼前的这个抽屉,就恰恰如此。
这个抽屉是平板制成,匣中却有精美至极的雕花。
雕花上所绘的是位将军,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位将军正在向皇帝施礼,他的双手捧着匕首,匕首不该是将军的武器,却偏偏捧在了将军的手中。
这把匕首精致至极,也锋利至极。
这么好的匕首天下绝不会太多。
但最引人注意的不是那锋利的刃,而是那古怪的柄。
匕首柄本该是平的,最多也只是雕着花纹抑或兽首。
可它的柄上却赫然雕着一个骷髅头,与瓷壶上一模一样的骷髅头!
“风铃、瓷壶、抽匣为什么都有骷髅头?”
凤九天的眉头,此时皱的很紧很紧。
他知道,若要弄清不归村的秘密,就必须先弄清怪异的骷髅头。
可这些骷髅头到底代表着什么,他真的想不出来。
死亡?诅咒?武功?门派?
这些看似都有可能,但究竟是那个呢?
突然,他看到了雕花上有一排极小极小的字。
“范阳节度使史思明,奉大燕皇帝之命建立九幽鬼境。”
虽只有短短的二十一个字,却驱散了凤九天心中的阴霾。
“九幽鬼境!原来是邪道之首九幽鬼境!”
号称天下邪道之首的九幽鬼境,以骷髅头为标志再正常不过。而这极诡异的不归村,若是九幽鬼境的分舵,便实属正常了。
反的东西总是那么显眼,那颗骷髅头便是反的。
凤九天无意间伸出了手,去扭动骷髅头,木板雕花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被扭动,然而骷髅头偏偏动了,偌大的佛堂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随着巨响腾起了满室尘埃,还有他悬起的心。
白墙动了,暗门开了,希望来了。
凤九天拔出了流云剑,缓缓走入暗门。
他本以为门中一定伸手不见五指,却偏偏比室外更亮。
可暗门所在的地方,阳光根本无法射入。
那这亮光是从何处而来呢?
自然是桌上的一盏灯,一盏精致的长明灯。
桌子后面还立着一个上了锁的木柜,精致、巨大。
凤九天一进暗室,便闻到了一股鱼腥气。
他仔细闻了许久,才发现气息竟是来自那盏长明灯。
“看来这灯定是用鲸油为燃料,故此长久未熄。”
他说着来到灯前,仔细查看。
刚看一眼,他眉头又紧锁起来,疑惑重又袭上心头。
长明灯虽不常见,却也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内层的鲸油与外层中的水,鲸油与水虽然耐用,但也必会消耗,可眼前这两样都是满的,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这么满的水与鲸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十天。
这无疑说明在他上次离开后,有人进过这间密室。
如此荒废的孤村,如此破旧的佛堂,谁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呢?
奇怪的不只这些,还有地上的一些泥土与铁屑。
凤九天一边想着,一边来到木柜之前。
木柜材质坚硬,木纹清晰。这种木头的纹路与黄花梨有几分相似,但颜色却不是黄的,而是鲜红如血。
凤九天依稀记得,自己曾在父亲那里见过这种木头,他努力回忆着,只因当时就没太留意,时间又过得久了,自然再难记起。无奈之下,他破坏了柜上铁索,打开柜门,向里看去。
他本以为柜中会有值钱的东西,可他又想错了。
柜中没有宝刃,没有金银,没有字画,只有一叠书信。
凤九天把这些书信一一打开了。
这些信有公告,有指令,有门派间往来的书信。
最远的可追溯百年,最近的一封是在十日之前。
这些信件都与九幽鬼境有关,而且信封上都画着一颗正在狞笑的骷髅头!
凤九天把信全都放了回去,一个人默默出了孤村。
这些信件让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九幽鬼境为藏觅书信建立不归村,为了防止泄密杀死闯入禁地者,这似乎便是眼前所有事情最好的解释,而且证据确凿。
虽然他不知道杀死父亲的究竟是什么剑法,但那伤口刚正平和,必定是正道之人所为,除非廖楚笙也精通正道武功,否则凶手绝不是他。
凤九天心中盘算着,人已到了村口。
寿材铺里原本摆放的几口棺材,此时都不见了。
凤九天心里虽然很难过,可是脚步依然向村口走去。
村外,此时多了几个新立的坟包。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起这么精致的坟包,实在不可思议。
凤九天一向都很厌恶牧璇天,可这次他嘴角却露出了一抹赞赏的微笑。
“哈哈,原来他也有过人之处,难怪掌门喜欢他。”
凤九天想要赞赏他几句,却发现本该在附近的牧璇天早已不见了。
忽然,他的笑容收敛了,神情间满是杀气。
能让凤九天现出杀气的人一定是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很快,从树林里走出十个人。
十人俱配长剑,尽着黑衣,全身的杀气比他更重。
他们都带着面具,所以凤九天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凤九天不需看清,心中便已明了。
因为整个江湖中这身打扮的,除了九幽鬼境不会再有他人。
这些人在离凤九天六七丈外停下来,谁也没有再前进半步。
“凤九天,我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说话之人声音很冷,冷得就像万年不化的玄冰。
而他横在牧璇天项间的剑更冷,冷得让人想要窒息。
其他的黑衣人都没有拔剑,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他们就像一尊尊可怕的雕像,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你们找我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杀人灭口?”
“都是!这两样中任何一样,都不得不让我杀了你!”
“嗯,我早就想到了!”
“那你也该想到自己今日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我一切都想到了!”
“那你是选择自尽,还是我们动手?”
“我如果自尽会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可以放了你的同门!”
“你们用牧璇天来要挟我?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你们难道不是同门吗?”
“当然是,不过我早就希望他死!”
“真的?”
为首之人的剑轻轻划在牧璇天的项间,鲜血滴了下来。
“凤九天,你竟然公报私仇!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难道真忍心目睹同门惨死在你的面前吗?”
凤九天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只是笑而不语。
“一,二,三,四……”
“凤九天,你要战还是自尽,速作决定!”
“五,六,七,八……”
“凤九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九,十!”
“凤九天,你到底在数什么!”
“我在数,杀你们总共需要多少剑!”
“你数清楚了?”
“数清楚了。”
“需要多少剑?”
“十剑!”
“只需十剑?”
“一人一剑,公平合理!”
“哈哈哈,就是冥尊也不敢夸此海口,就凭你……”
黑衣人突然不说话了,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看到了血,不断滴下的血。
这血不是牧璇天的,更不是凤九天的,那它从何而来?
黑衣人忽然觉得自己项间一阵剧痛,忙低下了头。
他见到了这世间最讽刺的答案。
这滴滴滚落的鲜血竟来自他自己的项间。
为什么他的项间会滴血?
因为此时一把冷气森森的宝剑,早已穿透了他的咽喉。
“你的手太快了……”
黑一人喷出一口鲜血,尸体缓缓倒了下去。
凤九天何时出的剑,如何出的剑,谁也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威震江湖数十年的日游神就这么死了。
明明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却又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一剑就杀了日游神!”
其他九人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不约而同的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凤九天此时在他们眼中,如同判决生死的神灵。
在死神面前他们根本无法反抗,连想想都是奢望!
“我说了一人一剑,你们偏偏不信,这下可信了?”
凤九天的嘴角又泛起了笑容,很享受的笑容。
草菅恶人的性命,对他来说是天下最大的快事。
这天下有多少邪魔外道,他并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但每杀一个恶人,离梦想便又近了一步,这足以让他愉快。
“凤……凤大侠,别……别杀我们!”
“那你们可愿弃恶从善?”
“不……不……”
“既然不愿,何必多言?邪魔外道,杀无赦!”
既然贪生怕死,还去伤天害理,这是凤九天最不能忍受的事。
他的剑并不会为这些所谓的弱者留情,他的剑只对正义者留情。
流云剑寒光闪动,卷起一阵疾风。
疾风扫过,九个活人成了九具尸体。
“凤九天,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当然知道。”
“被你救了两次,对我来说是种侮辱!”
“你尽管去死吧,我不会拦你!”
“我还有大事要办,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大事?什么大事?”
“很大的事!比天还大!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要办的事会有多大?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凤九天只静静伫立着,似在看向尚清天的坟,又似在看向远方。
牧璇天的眼睛却默默的看着地上的十具尸体,目光复杂。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天地间一片寂静。
看上去小小的不归村,牵扯的却是最大的邪道门派,恐怕无论是谁都无法想象。
这意味着平静的武林,将会因不归村再起浩劫。
正如一潭死水,被狂风卷动,泛起了滔天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