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愣神了半响,才恢复了心情,表情回归到平日里的淡然,眉眼间藏着不刺人凌厉却依旧无法忽视的冷。
她怀中抱着的顾景年已在这突然的变故中,从她怀中跳下去,一脸迷茫的回头看他们。
“放我下去。”温凉的语气波澜不惊,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不可拒绝的笃定。
顾寒时听了温凉的话,非但没有将人从自己的怀中放开,甚至还收紧了环在温凉纤细的腰上的双手,嗓音暗沉的说:“我累了,你让我冲冲电。”
温凉微微蹙眉,终于有了些脾气:“我是充电器还是充电宝,你又是什么鬼电器,就不能好好说人话,放开。”
“说人话,就是我想你了,单纯想抱你。”
顾寒时倒是一点也没将温凉的脾气放在心里,将上面的话说出口,也没有一丝脸红心跳的意思,逗的站在一旁顾景年看好戏的笑的咯咯咯的。
顾寒时的不要脸,温凉总算是又一次的了解到了,她心里倒是没对此产生多大的情绪,只是深觉这种场景不太适宜小孩子观看,于是她出口对着笑的正欢的顾景年装腔作势的威胁道:“顾景年,不许看,给我转过去。”
虽话面上是恶狠狠的意思,可温凉将话说的温柔,一点也不会吓到小孩子。
小屁孩顾景年听到温凉的话,赶紧伸出两只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非常乖巧的转过身去,还很兴奋地对身后的父母说:“爸比,妈咪,我不会偷看的,你们继续。”
“继续,继什么续,小屁孩。”温凉一头黑线。
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什么,思想都这么超前吗?!!她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儿童时代啊,什么都不懂纯真年代里,只有街口的冰激凌,小卖部的唐僧肉。
顾寒时却不以为然,还火上浇油道:“阿年真乖,不许偷看哦。”
他说完的后一秒就被温凉用手肘撞了一下胸膛,以示抗议。
顾寒时心情大好,又抱着温凉占了一会便宜之后,才表现地有些依依不舍的将人放开了。
瞬间空了怀抱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如果可以,顾寒时倒是愿意时时抱着温凉,宁愿承受温凉坐在他大腿上的重量,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等我十分钟,我忙完了,就带你和阿年去吃饭。”
顾寒时收拾了心情,瞧着温凉,淡淡的说到。
温凉默许的点了点头,带着顾景年坐到房间的床上去等着了。
十分钟后,正如顾寒时所说的一样,他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关了电脑,正在整理一沓资料。
正巧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温凉听到了,不知外面是谁,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寒时,后者给了她回应:“阿凉,先去帮我开一下门。”
温凉没有多问,走至门边,打开门一看。
门外站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约莫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合身的黑色西装,五官俊朗干净,眼睛里藏着凌厉,嘴角挂着得体礼貌的微笑。
乍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和善好相处,可仔细一品那眼神和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又觉得这人该是不可忽视的存在,骨子里透着冷静和干练。
“太太好。”
温凉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门口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是谁呢,便被男人突然弯腰恭敬的问候了一声。
凭着男人对她的这个称呼,也就不用男人多说,温凉也知道了男人应该是顾寒时手下的人了。
“你好。”温凉不冷不热,不失礼仪的回以一个问候。
身后有人靠近,温凉微微侧头,看到手中拿着一些文件出现在她身边的顾寒时。
门外的男人见到了顾寒时,再次弯腰恭敬的问候道:“Boss。”
顾寒时随口回应了一句,将手中拿着的文件递给男人,后者恭敬的接过。
“这些文件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带回去,后天的新周董事会上,用的到。”
顾寒时冷静吩咐着。
男人将文件装进自己的手提包中,没有接话等着顾寒时接下来的任务。
“如果下周一,董事会结束后,我还没有回去,会另行通知你。其他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发到你邮箱了,你回去看了,就知道该干嘛。”
顾寒时惜字如金,在面对工作上的伙伴时,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淡疏离,冷峻的五官奢着矜贵的高冷,嗓音裹挟着无法忽视的威严。
看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感觉,温凉默默闪身退回了房内。
不一会,顾寒时送走了客人,回到房内对温凉和顾景年发出邀请:“走吧,去吃饭了。”
此刻顾寒时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眉眼包含温情,嗓音轻柔,似三月最好的天气最舒适的阳光,使人听了,不自觉就掉进这温柔陷阱里。
顾景年听到要出门了,即刻开心的从床上跳起来,坐在床边,自己乖巧的开始穿鞋,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穿好鞋后,他跑到顾寒时的身边,小手顿时就牵住了顾寒时骨节分明的大手,招呼温凉:“妈咪,快过来,去吃饭了。”
温凉轻笑了一下,跟了过去。
晚上古镇的气温骤减,下起了小雨,街上的景色在雨帘中若隐若现,灯光模糊缥缈,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和骤减的气温扰的没了心情,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住所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顾寒时三人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比刚开始下的时候小了些。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并没有带伞,此时三人正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这雨,想着什么对策。
顾景年站在冷空气中,被冻的缩了缩脖子。尽管穿的密不透风,但在这湿冷的空气中还是无所遁形。
顾寒时半蹲下身子,对着顾景年道:“来,阿年,爸爸抱你。”
顾景年闻言温顺的伸出手,爬到了顾寒时的怀里,感受着顾寒时怀里的温度,他才觉得不那么冷了。
“你好,请过来一下。”站在一旁的温凉突然开口,对着街边的一个人叫唤。
顾寒时本还不理解温凉突然叫一个陌生人是怎么回事,直到被温凉叫过来的那个人到了他们跟前,很是殷勤的招呼他们道:“老板,买伞吗?高级的油纸伞,我们纯手工制造,绝对质量保证,比那些机器制造出来的可好太多了,老板要不要买两把?”
原来时一个伞贩子。
这雨雾迷蒙,温凉能隔着一条街看到这人,还将这人叫过来,眼力还是值得夸上一夸的。
温凉对着那卖伞的中年大叔*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说道:“当然是要买的,不然把你叫过来作甚,给我们来两把伞吧。”
中年大叔见来了生意,赶紧将背在背上的一个簸箕解下,放到温凉的面前,招呼道:“美女你随便挑,绝对都好看,价格公道。”
主子做成的簸箕里装着许多各种颜色不一的油纸伞,温凉目光扫过,随手拿了两把素色偏黄色的伞说道:“就这两把吧,多少钱?”
“六十,一把三十两把六十。”中年大叔笑着,说出来的价格确实很公道。
温凉回以一笑,开始伸手在自己的兜里找钱,找着找着,她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带现金。
无奈,只好求助于身边的顾寒时:“没带钱,你付吧。”
顾寒时对付钱倒是很积极,只是在其它的点上总喜欢制造一些暧昧,让温凉和他产生一点身体上的互动,此时他就是这样。
“嗯,钱包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顾寒时说着,很主动把口袋的位置敞开对着温凉。
等着温凉伸手过来拿。
温凉几不可闻的挑眉看他,表示不满:“你为什么不自己拿。”
“我抱着阿年不方便,你拿一下吧。”
顾寒时的理由听上去很充分,可他一个一米八五左右的汉子,身强体壮,抱着一个没几两肉的孩子,就分身乏术,连空出手拿一下钱包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简直就是鬼扯。
“快点啊,阿凉,天气怪冷的,我们不能让人家老板等。”顾寒时像只势在必得的老狐狸一样,催促着温凉。
卖伞的老板莫名被牵连,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你们慢慢来。”
温凉真心不想再和顾寒时这个无赖纠缠,只好伸出手去,先是在顾寒时两边的大衣口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钱包,她有些无语道:“不在口袋里啊。”
顾寒时不理会温凉语气不好的烦躁,心情很好的说:“在裤子的口袋里啊。”
“那你不早说。”温凉被挑起了些小脾气,微抬头瞪了一眼正笑的得意的男人,伸手去摸男人裤子上的口袋。
终于是摸出了钱包付了钱,买到伞目送着那卖伞的大叔离开了。
“走吧。”温凉将手中顾寒时的钱包连同一把伞递给顾寒时。
后者不接,又开始找借口:“我这不是抱着阿年,没手嘛,阿凉,你帮我放一下。”
“哦豁,爸比,你欺负妈咪。”接二连三的被拿来当借口,顾景年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开口为温凉打抱不平。
顾寒时笑的一脸无辜,瞧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眼,略略带着威胁的口气道:“阿年,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我怎么会欺负你妈咪呢,我是真的没有手,要不我把你放下来,你自己走回去,这样的话,我就有手放钱包了。”
顾景年不喜欢下雨天,到处都湿漉漉,黏黏糊糊的,一想到要自己走,踩在那湿漉漉的街上,他就一阵头皮发麻,瞬间怂了,鼓着腮帮子,对顾寒时的恶行进行无声的抗议,却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了。
知子莫若父,也许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温凉不想浪费时间与顾寒时闹这些不重要的小事,尽管有些不快,还是把钱包放进了顾寒时的大衣口袋里。
“好了吧?”温凉挑眉看向那笑逐颜开的男人。
微微挑起的眉峰带着不耐,衬的那向来带着些冷意的容颜焕发出一种破冰涟漪,在顾寒时的眼里这是绝美的人间幻象,海市蜃楼般稍纵即逝,格外珍贵。
顾寒时笑了,伴着这笑容,男人优越的五官的棱角看上去都柔和了下来,盛着化不开的温柔,连嗓音都是温情的。
“好了,我们走吧。”
温凉见顾寒时终于满意了,才收起了刚才那不耐的神情,再次将伞递过去。
还是没有人接,她刚刚松下的眉心,又缓缓的微蹙在一起,用那双如水般泠泠的如水眼眸盯着顾寒时,带着显而易见的疑问。
“我们共用一把伞吧,我撑伞不方便。”说这些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怀里的顾景年身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的,顾景年又背了一次黑锅,他在顾寒时的怀中不满的抗议:“爸比,你想和妈咪共用一把伞,耍浪漫,你就直接说好了,干嘛要拿我当借口,你这样很不好啊。”
顾寒时被自己的儿子拆穿,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种已经将话说开了的坦荡,装作若无其事的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然后转头厚脸皮的和温凉道:“阿凉,你看,雨也不大,我看这伞也不小,共用一把也是可行的,你说呢?”
虽是疑问,可他已经把自己的答案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一副今天不管乍得,都得一把伞回去。
温凉颇觉顾寒时有些无理取闹,面色冷淡的盯着他看,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着泠泠冷光,似是想用这样的态度来告诉顾寒时,见好就收。
偏偏今晚顾寒时就是不愿意看脸色,赖在这里,和温凉展开了拉锯站,甚至最后还非常无赖加幼稚地说:“我不管,今天我们必须在一把伞下,你要是觉得你撑伞累,或者是想着买了两把伞,不想浪费,非得使用一下,我就把阿年放下自个走,自个撑一把伞,我撑伞陪你。”
“顾寒时,你幼稚不幼稚?”温凉终于忍俊不禁的破口而出。
温凉眉间的冷凝终于被顾寒时彻底打破,丰富鲜明的神色跃于脸上,带着一些压抑不住的愠怒。
不知为何,比起温凉平日里的模样,顾寒时更喜欢这个时候的温凉,鲜活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恍惚。
一直缩在顾寒时的顾景年被温凉的脾气吓到,瞬间慌了神,尔后弱弱的唤道:“妈咪,你生气了吗?”
顾景年朝温凉伸出手,希望温凉抱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慌和讨好,明显是有被的吓到了。
温凉很快反应过来,缓和了神色伸出手把顾景年抱到了怀里,有些抱歉地说:“我没生气,阿年你放心,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顾景年在温凉的怀里乖巧的摇了摇头,声音软濡道:“阿年才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怕妈咪生爸比的气,妈咪你别生气,其实爸比只是想和你一起用一把伞回去而已,妈咪,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顾景年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温凉看,长睫毛扑扇扑扇的眨着眼睛,直接灵魂的质问。
总不能让小孩子觉得自己父母的感情不好吧。
温凉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扯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勉强道:“怎么会不愿意呢,妈咪只是担心一把伞太小了,怕遮不住。”
顾寒时在旁瞧着,仿佛在看一场绝佳的好戏,看的津津有味,置身事外。
“那妈咪想和爸比共用一把伞吗?”
又一次直击灵魂深处的拷问,问的温凉直接哑口无言,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顾景年等了一会,没等到温凉的答案,小脸霎时焉了下去,大眼睛里水光粼粼,湿漉漉的,一副想哭的模样,喃喃道:“妈咪不想和爸比共用一把伞,我的爸比和妈咪一定不相爱了,一定是不想要我……”
“想,我想。”温凉听着小孩子越来越走偏的话语和想法,赶紧出口打断。
“真的吗?”顾景年在温凉的话里惊喜的抬起头看她,充满希翼的眼睛,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
温凉压下心中的苦笑,挤出一个自认为看上去还可以的笑容,重复道:“想,我想和你爸爸打一把伞。”
“老婆,我也想和你打一把伞。”顾寒时适时的接话,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和狡猾,活脱脱像一只得逞的老狐狸。
温凉总觉得自己是遭到了算计,特别是在顾景年一秒变脸的爬回去顾寒时的怀里的时候,她被算计的感觉,尤为明显。
可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此时,她正撑着伞走在这雾蒙蒙的雨雾之中,伞下有三人。
顾寒时一手抱着顾景年,还绰绰有余的空出一只手来揽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拉。
这就是抱着孩子撑不了伞的真相是吧?懂了懂了。
头几次,温凉都是不满的拉开顾寒时的手,来回几次之后,在顾景年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里,温凉认命地选择了接受。
回去的路不长,正常来算的话,最多也就需要十五分钟。
但回去的路上顾寒时走的很慢,因为共用一把伞的缘故,温凉必须配合着顾寒时的步伐,速度保持一致。
因此,本来十五分钟的路程生生被顾寒时走出了三十分钟,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等到了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顾寒时带顾景年去洗澡了,温凉上旅馆二楼去敲沈铮他们的房门。
意外的是,出来开门的是沈铮,温凉把手中特意打包的一些茶点递给沈铮,淡然道:“给,我给你们打包的,味道很不错,值得一试。总不能来了这里以后,什么都没办,净是查案了吧。”
沈铮把东西收下说了谢谢。
“要不要进来坐坐?”沈铮有些不自然的邀请。
温凉直接拒绝:“算了吧。孩子还没睡呢,我也准备下去了,文心呢?”
她就寒暄的时候多余一问。
“在洗澡。”
沈铮有些不自然的回答,表情有些窘迫,想来是准备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会表现地这么的不自然。
温凉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最后叮嘱了一句:“好,那我下去了,你们记得吃就行。”
说罢便和沈铮道别下楼去了。
下楼的时候,温凉又临时起意,改了方向,去了旅馆的后花园。
她思绪有些乱,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发发呆。
坐在遮阳伞下的沙发椅中,把自己隐藏在黑灰色的黑暗里,有些记忆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被打开了,将本来藏得好好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过去,都放了出来。
温凉喜欢有历史积淀的东西,念旧,此时在这样安静的时候,她不免想起了从前。
其实她也曾和人吐露过,要到这里来看看,如今真的来了,那个听她说话的人,却不见了。
两个世界,生死的相隔,她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的父亲。
不可避免的,想起傅止。
就在温凉的情绪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及时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阿凉。”顾寒时走近了温凉,弯腰看她,呢喃道:“怎么了?”
在黑沉的天光里,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冥冥之中,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悲伤。
温凉没有回答顾寒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后花园昏暗的光线,她整个人都缩在沙发里,从后面看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更看不到是她,她不知道顾寒时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在没看到她时,就笃定的叫出她的名字,找到她。
“因为是你,所以我知道。”顾寒时将头低下,抵在温凉的额头上,微微侧头轻吻了一下温凉的唇瓣,似是一种安慰。
温凉突然伸出手,从后面绕住了顾寒时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反应热情而激烈,贝齿轻咬顾寒时的舌尖,在男人的嘴里放肆的索取。
无人知道,这是她救赎自己的方式。
一吻毕,来那个人喘息的微微分开了。顾寒时捧着温凉的脸,气息不稳地道:“阿凉,你不开心。”
温凉推开了顾寒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淡然地回答:“我下去洗澡了。”
顾寒时留在原地,盯着温凉逐渐远去的背影,手收紧握成拳头。
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懂她,越来越不敢绝对地说,他拥有她。
房内,顾景年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温凉走近他床畔,凝望了许久,顾景年安慰睡着的样子,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小孩的脸,才起身去拿衣服进沐浴室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寒时也已回到了房间里,正坐在床尾看着她。
温凉不管他,越过他回到了床上躺下,伸手按灭了床头灯,就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想睡觉了。
黑暗中,她可以感觉得到一道炙热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久很久。
然后才听到了男人走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浴室传来的水声。
温凉的心,在那流动的水声之中,终于微微的放了下来,回归冷静。
十五分钟后,顾寒时洗完澡出来,温凉愣是还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思绪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从背后将她抱住,脖子有被人侵袭的吻。
她将睡未睡,低声提醒:“你别乱动,阿年在睡觉。”
顾寒时没有回答,空间里是一阵暧昧的安静。
脖子忽而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温凉忍俊不禁的动了动,转过身来,双手抵着顾寒时的胸膛,勉强的睁开眼睛,软软的质问:“你干嘛?”
顾寒时这次总算开腔答道:“我不干嘛,你好好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温凉打心底不相信顾寒时的鬼话,但困意却在这个时候,很快就占领了她全部的意识,她逐渐沉睡了过去,睡意安稳。
似是每每和顾寒时在一起的时候,温凉都不会失眠,这是一种刻入骨血的本能和信任,她妄想改变,却无济于事。
顾寒时看着温凉的侧脸,拉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把人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也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依旧空了。
旁边的另一张床上也没有顾景年的影子,估计是醒了,被顾寒时带出去吃早餐去了。
温凉起床去洗漱,透过洗手间的玻璃窗户往外看,得知外面还在下雨,而且今天的雨势,比昨天的还大。
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房间的门恰巧也被从外面打开了,穿的像一颗圆润的包子的顾景年首先走进了房间,小手里提着一杯豆浆。
进来看见醒来的温凉,他马上提着那杯豆浆小跑道温凉的跟前,开心的献宝:“妈咪,你醒了,你看你看,我和爸比给你买了早餐。这豆浆还是我自己提回来的,你接着。”
温凉被这小孩子心性感染,脸上挂上一个温温柔柔的笑,接过那被豆浆,摸了一下顾景年蓬松的头发,夸奖道:“我们阿年可真棒,来,让妈咪抱抱。”
说着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
因此为了安置湿雨伞,后进来的顾寒时,一进门就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母子,本该高兴的心情,竟因为羡慕顾景年那小屁孩而生出微微的不满。
温凉要是一视同仁,也会鼓励的抱抱他的话,就好了。
顾景年哪里知道父亲那弯弯绕绕的幼稚心里,将头埋在温凉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妈咪,我好爱你啊,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小孩子开口说爱最为容易,也最为真诚。
听到小孩说的爱你,温凉的心里都是温热的满足。
刚准备放开顾景年的时候,但小孩子突然惊慌的叫了起来:“妈咪,你脖子这里怎么了,怎么紫红紫红的,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温凉和顾寒时同时都愣住了,温凉顺着顾景年的话把手伸到脖子上摸索着,顾寒时更是,一下子就把手中拿着的早餐放下,急匆匆的走过去。
“我看看。”
顾寒时掀开温凉的头发,映入眼帘的是顾景年口中那个紫红紫红的“伤口”,看清那是什么后,高高悬起心缓缓的落下,把手中温凉的头发放下,梳理一下,盖住那个地方。
转而对自己的儿子说:“没事,没事,妈咪脖子上的不是伤口,你别担心。”
“那是什……”温凉正欲问,可是没问出口,便突然茅塞顿开的理解过来,眼神里泠泠的生出了一股子愠怒。
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觉,此时清晰的出现在温凉的脑子里,温凉一记刀眼飞过去。
后者顾寒时笑着使脸色,仿佛在说,他也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大的痕迹,只是当时吻着的时候太沉迷,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顾景年并没有因为顾寒时的安慰放下心来,紧张地道:“怎么会没事呢,那么深那么深的伤口啊,妈咪会不会是生病了,爸比,你快点带妈咪去医院呀。”
确实,让这么小的孩子面前理解什么是吻痕草莓,是有点超纲。
温凉难得窘迫,词穷的安慰顾景年道:“阿年,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过几天这个就会消失了,不用去医院的。”
“是啊,阿年,你要相信爸爸妈妈。”顾寒时助攻。
温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顾寒时,怨他总是做出这些不靠谱的事情,表面上还得装作温和的对着顾景年笑。
别提有多憋屈了。
“真的吗?”顾景年是无条件的相信顾寒时和温凉的,听到他们都这么说,小小的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终于消失了:“那妈咪要好好擦药哦,等过几天我还要帮妈咪看看,好了没有。”
温凉松了口气,在心中感慨。
养孩子真累,要养好孩子,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孩子最难。
吃完顾姓两父子带回来的早餐,温凉联系了一下已经去警局的沈铮,询问了一下她想要的受害者身边的关系网的资料,有没有拿到了。
沈铮答复她,中午再给她传过来。
温凉也不打扰沈铮了。
挂了电话,温凉*的扫了一眼在一旁陪顾景年玩小游戏的顾寒时,有些好奇的多余问上一句:“你今天没有工作吗?还在这陪阿年玩。”
顾寒时眼睛停在平板的屏幕上,正帮顾景年发射出一颗*,口头上回答到:“今天周日,就算我不用放假不用休息,也没有权利剥夺员工的休息时间。既是这样,我也要休息。”
“赢了,赢了,爸比赢了。”
顾景年忽然拍手叫好起来,温凉瞥一眼平板的屏幕,看到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大的Win的单词。
想来是这盘游戏赢了吧。
“好了,不玩了。”顾寒时及时止住了还想再开一盘游戏的顾景年,略带严肃道:“每天两局,你已经玩了两局了,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顾景年被阻止,虽然焉了几秒,但迅速又调整了心情,转话题问:“那爸比,你今天也不用工作,有时间出去玩了,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妈咪,你说呢?”问完顾寒时,顾景年又马上问温凉。
温凉本能反应想开口拒绝说自己要沈铮的资料,可能没空出去玩,但还没来的及,就被顾寒时抢先道:“我带你们去租辆车,去这里著名的静海玩吧。”
顾景年拍手叫好:“好棒啊爸比,那我们现在去吗?”
“嗯。不过要问你妈咪?”顾寒时看出温凉有些犹豫,便让顾景年去问。
决定权突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温凉迟疑了一下,斟酌了下说辞道:“今天下雨,去静海玩,应该没有什么好玩的吧?”
“平日里去了也不是说为了玩什么,而是为了看风景吧,大家都觉得应该是风和日丽的时候风景最好看,我倒觉得雨中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情。”
顾寒时反驳,把温凉斟酌着,就要说出口的拒绝,不动声色的打回去。
温凉的说辞还是透着一股子为自己的拒绝打掩护的气息:“这么说也没错,只是下雨,总归是有些出行不便的。”
“哪里有什么不便,只是看你想不想去罢了。”顾寒时的语气淡淡的,冰雕雪筑的五官染上一丝无奈。
这话听进耳中,还会察觉到主人家,隐藏不住偷跑出来的失落。
温凉的心就像被什么抽了一鞭子,有些刺痛。
“妈咪,你不想去吗?”顾景年也察觉到了温凉意欲不去的意思,苦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温凉。
在这样的注视下,下一秒,温凉就松了口:“想去啊,我们去吧,出去玩。”
来这里以后,因为遇见那件突发的意外案件,她已经忽视了小孩几天了,没时间陪小孩出去玩,也辜负了当下的景色。
温凉实在不忍心,让小孩再感到失落。
反正沈铮传给她的文件也是电子版,传到邮箱,在外面也可以看,既然这样,她为何要负顾寒时和顾景年的心情。
许是天公作美,温凉她们决定出去之后,外面的雨势陡然便小了许多,淅淅沥沥地下的好不温柔。
在车行办好手续,租到一辆吉普车后,他们就打着导航往静海的方向去了。
因为静海在城市外面的山腰里,最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到,尤其是今天下去,得多花一点时间。
称着路上的时间,顾景年和温凉搜索了一下静海的图片,先是了解一下那边的风景。
各种各样的图片在他们面前展开,无一不是秀丽好看的。
正如顾寒时所说的一般,这些照片大多都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或者日落黄昏的时候拍下的,几乎找不到一张雨中的静海的图片。
也许顾寒时说的没有错,雨中观海,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体验。
窗外雨细密的落下来,匀速倒退的风景被雨帘隔开的很远,模糊的印在人的瞳孔里。
车子安静的往目的地行驶,顾景年坐在儿童座椅里,往外张望,对新鲜的景色兴趣十足,偶尔会举着外面忽闪而过的风景激动地和温凉分享。
顾寒时在前面凝神开车,心情很好,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保持在一个温柔的弧度。
另一边文心冒雨赶到了警局。
再说审讯室外面见到了沈铮,沈铮看到她有些意外,但碍于审讯室外还有其他的警员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等到审讯结束,短暂的休息时间的时候,沈铮才将人拉到一旁,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天气骤凉,还下着雨,你就留在旅馆,不用过来了啊。”
文心笑容甜蜜,抱着沈铮的手臂,柔柔道:“我一个人在旅馆呆着也不知道干嘛,还不如来找你呢,你放心,我穿很多,冻不着我,你看。”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穿了很多的事实,文心从沈铮身边退开两步,在沈铮的面前转了两圈。
确实是穿的多,外面还套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本来纤细的体型在衣服的包裹下,显得整个人都臃肿了许多。
沈铮被文心这样的举措搞的心中全是柔软,看着文心,心里都是满当当的了。
“我只是看你这几天太累了,理应该休息一下。”沈铮还是免不了心疼,有些无奈道。
“我不觉得辛苦啊,你别忘了,我也是你手下的刑警啊沈队,一开始我刚跟着你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你现在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偏心护短,要做最公正的沈铮队长啊。”
文心说的颇有内涵,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希望沈铮能及时纠正自己的看法,改正错误的模样。
沈铮被自己的小女友教训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尔后才反应过来,脸上装腔作势装作很是严肃道:“文心同志,也请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在休假期,暂停了所有关于刑警的职务,只是寻常老百姓,该休息就休息,相信我们的同志。”
这话从字面上看颇为正经,就着沈铮严肃的表情,听来也很有威慑力。
要是这放在以前,文心或许还会被沈铮的威严震慑到。可如今这种威慑力,在文心这里已经没有攻击力了。
了解是可以创造一切的东西,亦是可以毁掉一切的东西。
文心明白沈铮是在换一种办法在表达自己的感情,她争不过沈铮,当机立断的软下来,语气有些撒娇的意思道:“可我现在都来了,你总不能赶我回去吧。”
光说不够,还要走上去,抱着沈铮的手臂,故意撩拨。
沈铮哪里经得起文心这样的动作和语气,立刻就改口了:“我没有要赶你回去。好了好了,来了就来了,等忙完了,我再陪你回去。”
传说中的恶魔队长沈铮,在爱情面前竟也变的和寻常的男人一般,关于对象的事脑子里剩下的尽是些卿卿我我的甜蜜了。
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啊,谁能想到,曾经将文心骂哭过的沈铮和现在的沈铮是同一个人。
太可怕了,不敢想象。
文心这下终于满意的笑了,称着他们躲进来说话的楼梯间没有人,她仰起头来,朝着沈铮讨吻。
沈铮要面子还很要强,对于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等不务正业的事情,有碍风华,却躲不过文心小野猫一眼的粘人和纠缠,只好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文心。
文心成功的讨到了吻,也就暂时放过沈铮,问起了正事:“今天提审的是谁啊?”
至于沈铮,他不想小女友变脸竟如此之快,他还有些没骨气的沉浸在那个吻里,文心便早就清醒的换了话题,切中要害,询问案情去了。
“是受害者身边关系网中的众人。温凉不是想要这些人的资料嘛,我怕只是调查会遗落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便请李队帮忙,以帮助破案为理由,审问了一下他们。审问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看着,如果察觉什么异样的话,可以加入那些资料里,供温凉参考。”
沈铮把自己的良苦用心摊开,告诉了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