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场遭遇的大混战,双方哪里预先布置好了预备队呢?
皇帝也只能恼怒地要求,所有败退撤回的步骑重新布好战线。在他的两侧,红手大矛阵和帝国重装矛手双方苇列般交错的矛刃暂时错开——双方都疲累欲死,也各自退回去,重整队形。
就连布雷努斯所指挥的左翼轻兵箭队,也在射出不少箭矢后完全疲惫了下去,他们也暂时停下了射击步伐,人马拥堵在一起,开始恢复体力,并开始修复损坏的射具。
旗帜下,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满头是汗,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队伍,和其下可怕的战场,就在距离他几百尺开外,他看到高文旅团的披甲剑手们都伏低在盾牌后静静休息着,他们手里的盾牌上插着如牛毛般骇人密集的箭羽,就像提着头白色的豪猪或大刺猬般,刚才仅仅百多名这样的剑手便组成了道不可逾越的防线,挡在了大矛阵的后方。
“整个战场陷于了僵持。这时候,谁的手里握有支体力充沛的预备队,哪怕只是三百名或五百名骑兵,就能赢得整个胜利。”布雷努斯很果决地得出了如此判断,要是岳父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称赞他说得毫无错误的。
但问题是,双方现在都没有可靠的预备队。
于是布雷努斯看到,皇帝在下面战场上,一队队的士兵,正在朝御营的方向靠拢,看来皇帝也丢弃了全歼高文人马的打算,开始转向更加稳妥的路线:守卫好御营,重新组织阵列,再找寻破敌的机遇。
而那边,高文的中军,大概只剩下八百余人尚有战斗力,退到了河流边的临时营地当中,也在重振旗鼓。
“这些人,这么点人。”布雷努斯不断盯着高文营地的大旗思索着,而后他忽然对自己的侍卫大喊道,“能从我们的这翼抽出五百名骑兵吗?可以试着绕过面前的矛阵,直接对敌营发起一次凶猛的突袭。”
还是第一次听到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如此疯狂的要求,所有侍卫们都目瞪口呆。
接着布雷努斯再度提出来,他们才如梦初醒,便吹响号角,自动勇敢地聚拢在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的四周,竖起了进攻的旗帜,不一会儿五百名骑兵被选调出来,在这位大人的背后列好了战线。
在他们面前的红手步兵们,都十分纳罕,交头接耳,“这到底要做什么?”不少步兵都警觉地站起来,将手里的大步兵矛斜着竖起,虽然明显布雷努斯和他的骑兵们的方向并没有针对他们,更像是把他们的战线当作走廊的边沿。
那边,高文的斥候也看到了远远的布雷努斯左翼动静,“这家伙要做什么?那面旗帜,应该是布雷努斯的吧,这个家伙难不成还要,还要冲到我的面前来?”提着辔绳的大主保人一连串连问几个“难不成”,原因就在于布雷努斯这种举动实在过于奇怪,根本不符合向来高文对他的印象。
但必须得承认的是,不管布雷努斯如何,一旦他带着骑兵冲来,高文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了:绝大部分战马累得要死,整个营地里还活蹦乱跳的,就剩下三四百名亚美尼亚后勤兵而已了。
普拉吉特、帕尔尼和木扎非阿丁都躺在背车的车驾上,军医们正围在他们身边,作着简单的护理治疗手术。更远处的辎车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名百战精锐的红手骑兵阵亡,皇帝那边的死伤更重,近五百战士殒命,还不包括同样数量的武装农奴,他们是不计算入抚恤名单内的。
天际上云层开始密布,高文看着那边山上,布雷努斯开始跑动起来的骑兵,居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高文啊高文,难不成你要死在布雷努斯的手里?真是个天大的讽刺笑话,是阿婕赫给我开的愚人节玩笑吧?”
“勇敢地冲啊!”那边,引导着骑兵开始掠过双方阵列间的布雷努斯,收获的感觉好极了,跃动的马头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平川,高文的营地就在他触目可及的地方,“我毕竟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在拥有威信的同时也得有着让人折服的武勋。”
突然,布雷努斯听到了更为激烈的马蹄声,他听得十分清楚,显然不是他这支队伍的,接着就听到了左翼队伍惊恐不绝的喊叫——布雷努斯急忙勒住战马,扭头看去——帝国左翼队伍所在的山坡脊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长排握着骑矛的骑兵。
这是从小安条克方向来的,绝不是帝国的军队!
这群骑兵的最前方,飘扬着圣米哈伊尔、圣特奥多尔、圣尼古拉等使徒的圣像战旗,所有人在阳光下,人马的坚整甲胄沉重震撼,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因为全部都遮蔽在锁子甲、扎甲和帽盔下,马首和盔顶都飘荡着彩色的羽饰,恰好出现在布雷努斯左翼队伍的背后。
“紫衣公主的具装骑兵们!”更下面,整个右翼红手大矛阵见到了这个情景,开始欢声雷动起来。
说的没错,三百名具装骑兵在得知米利奥塞法隆的战事,急速携带着骑马的军仆和装着武器铠甲的辎重车辆,从卡帕多西亚赶赴而来,在昨夜抵达小安条克堡后,统领官沃尔特要来了城堡的钥匙,接着又派出了斥候和城堡里的罗姆轻骑一起顺着前方侦探:当高文和皇帝开始在大雾里交手后,这群斥候将此消息带回了堡垒里。
“全军披甲乘马,赶赴战场增援我方。”沃尔特嚷着苍老的声音,带着这个骑兵兵团,成为了第四股出现在战场的队伍,也是最后一股。
冥冥当中也成为了高文的预备队和杀手锏。
“卫教保皇!”讽刺的是,在朝下冲锋的刹那,沃尔特还挥剑喊出了这句话来,其余的桑萨瓦尔兄弟、高蒂和西格玛,还有监军乔瓦尼,和三百名披着重甲的怪物们一起,也呼应着“卫教保皇”的口号,举着恐怖的骑矛自山坡上带着滚滚烟尘,一列列冲下来。
皇帝的左翼兵马,被誓言“卫教保皇”的这支极重全装的骑兵队伍践踏得七零八落,就在半分内就奔溃逃散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