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安娜将斯蒂芬的书信展开,这位布洛瓦伯爵明显受过相当不错的教育,又或者这封信是他属下的修士代趣÷阁的,整封信十分之长,言辞绵密让人要透不过气来:
“斯蒂芬伯爵写给他最甜美最可爱的妻子阿黛拉,和他最亲爱的儿子,以及他所有最忠实的臣民,无论尊卑长幼,都能得到所有的赎罪和恩典......
在安条克城外离开时,上帝保佑,我从头到脚都是完好的,并在城外的血腥战斗里赢得了我的名誉。现在主的军队,已经围困安条克长达第八个礼拜,并且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拥有我离开时(包括亲爱的,你给我的嫁妆钱)多两倍的金银和其他许多财富,我被继续推选为整个朝圣者,多达十五万上下的人员,共同的‘枢机军事总参议’,因我的沉着勇敢,也因我的中正不阿的立场,负责所有营地的军事管理工作......
我们光复了罗马尼亚(指拜占庭罗马帝国)的相当多领土,在尼西亚和卡帕多西亚,我们击败了当地的一位显赫而强大的突厥王子(应该指吉利基.阿尔斯兰),并且留下了两位勇敢的王公,即斯蒂芬.高文,罗马尼亚的人们称呼他为“卢塞尔”,还有戈弗雷的弟弟鲍德温,与许多高贵勇敢的战士,在护送着过往的其他朝圣者,而我们继续追击邪恶的突厥人......
我们一路从奇里乞亚中部,再到马拉什群山,不断追击着突厥人,掳获他们的辎重和驮兽,比较大胆点的突厥武士都着急渡过了幼发拉底河,聚集去了安条克城固守;而后,我们包围了这座伟大神圣的都市......
我们确实认为安条克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加坚固,更加难以攻克,里面有五千名精锐的突厥武士,还有数不清的撒拉森人、叙利亚人、亚美尼亚等民族的人为城市的主人,邪恶异教徒首领亚吉.西扬所用......
很多法兰克人死于战场,死于伤痛,死于饥饿。整个冬天,我们都在安条克城外遭逢严寒和雨水,有人说叙利亚一年四季骄阳如火,但是这种观点是荒谬的,这里的冬天和我们故乡的冬天一样......
亚吉疯狂地向各个异教王公求援,据说马上呼罗珊、里海、大马士革、巴格达、阿勒颇各个地区,汇集了十二万名异教徒士兵,自四面八方来到安条克,而对他们的强大,我们几乎一无所知,他们甚至可以穿过安条克南部的山谷,随时出现在圣西蒙港口,杀戮我们的水手,焚烧我们的船只,并截断补给,对此圣职长上阿德马尔阁下已经和我商议,决定让阿普利亚公爵(博希蒙德)和圣吉勒爵爷(雷蒙德)抽出六十名骁勇的骑士,带着相当数量的步兵,去圣西蒙港口护卫着过往的补给,但这样使得我们围城的军力更加薄弱......
而安条克城的突厥人不断借助着通往城外的石桥,随意杀害我们落单的人员,他们骑着很快的马,来去迅速,我们无可奈何,也破坏不了石桥......我们的抛石器械,对安条克城墙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据说希腊皇帝的兵马已经抵达叙利亚门,但我对他们几乎不抱希望,他们在先前是如何跟着我们的,现在于安条克城下只会更加卖力地琢磨着逃跑,希腊皇帝此次出兵,可能更类似于一个外交活动......
我最爱的妻子阿黛拉,我必须以你温柔的笑和甜美的吻发誓,现在我积攒的这些钱财,也许马上就要耗费在这里,像是春季的冰雪那样,因为阿普利亚公爵引来了比萨人,阿德马尔阁下引来了热腊鸭人,而希腊皇帝则派来了威尼斯和阿马尔菲人,这群浑身充满铜臭的商贾,开始把货物堆在圣西蒙港,不难想象,待到春季粮食难以为继时,他们就会以高昂的价钱,来套取我们的财富,但这种想法我必须得埋在心里,说出来会得罪一大批人,所有人都在饮鸩止渴。我对你的思念犹胜以前,我渴望见到你,任何名誉和责任都无法约束我:一旦情势真的恶化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愿意跟随我的人,登上船只,返回布洛瓦,和你团聚,我想念家乡的海岸、森林和花朵,更想念你和我的儿子......
基督的吻,与你们同在。”
安娜将信卷交还给了两位兄弟会,接着她站起来,“异教徒的大军,征集、外交和粮秣的调达,增加这些时间的话,可能就在春夏之际正式来到安条克;而在信件里,连自诩为沉着中正的布洛瓦伯爵,都开始对安条克围城战的前景悲观失望了,那么高文到底要不要再在开春后,前去安条克呢?”
紫衣公主陷于了激烈的彷徨犹豫当中,和那位远在安条克城下的布洛瓦伯爵一样。
二日后,高文统率着浩浩荡荡的旅团归来,但在进入塞琉西亚城前,他温言劝说,把寡妇安置在了阿库姆集市边的一座由修道院改造的宅邸当中,让琦瑟夫人陪伴,并委派了支小型卫队保护她。
但是当他出现在卫城厅堂里,安娜冲上来拥抱,和他接吻后,但绝口没提没过问寡妇的事,而是急匆匆地将抄录下来的斯蒂芬伯爵的信,交到高文手里,显然她更关心这个。
“你的看法是什么?”高文搂住安娜的肩膀,边在卫城城墙长廊上行走,边询问说。
“我觉得还是应该将兄弟会、自新会,和旅团的特马奇、杜盖留斯集合在一起商议。”安娜快步走着,要和长手长腿的高文保持一致,边抬着脖子快速说到,而小翻车鱼和胖宦官同时跟在其后,不敢有所逾越。
待到踏入小礼拜室的门廊后,高文将披风、腰带与佩剑解下,而后在房间里,看着外面洞窟窗户透入进来的海洋阳光,来回踱了几步,对安娜说,“不用找任何人来,在这里,就你我商决。安娜,说说你的看法。”
“阿拉尔曼堡攻坚战我们的军队受挫,父亲虽然返回达尔马提亚去平定伯丁叛乱了,但那个人注定不是父亲的对手。最多一年后,父亲和弟弟就会有余裕,反过身来对付我们——高文,难道真的要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哪个海岛去做货币兑换商吗?”安娜有些急急切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