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克嘴角翕动着,对于这个场面他有点手足无措,宫廷宦官与城防工程师在场,理论上红手大连队的诸位也都是他与兄长的部属。现在到底该如何对待,以何种表情态度对待,他忽然感到迷茫了。
随后高文把手继续招动:乔瓦尼等人,捧着崭新的披风、铠甲、衣物,还有把莱特及军仆们以前收缴他的饰物,都摆在盘子和箱箧里,端入进来,奉在了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的桌子前。
“请塞巴斯托克拉特笑纳大连队的奉献,也请您安心,以后军营会拨给您带着荣耀标识的帐篷,单独居住,要享受与您地位对等的待遇。”高文很恭谦地补充道。
“哦,哦。”这时候伊萨克也放弃了理论和抗争,变得坦然起来,开始摩弄起失而复得的东西,随后又有几名军仆,将美味的餐点和酒水送入进来,伊萨克开始埋头用膳,但不久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指着坐在榻上、愤懑不安的卡贝阿米娅,“高文,你必须得把这个异端的女信徒给用器械捆绑起来,把她押到皇都的公牛广场行刑柱上烧死,我的兄长怕是什么条件都愿意与你谈。”
这时候女执政官也站起来,喊到,“高文你不可以信任科穆宁家族的花言巧语,不管如何你已经俘虏了塞巴斯托克拉特,与他们的仇怨已然结下,我若蒙难,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把她给带走!按照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命令,用器械把她给铐起来。”谁想到高文忽然变脸,几名卫队武士走入进来,将刚才还身为座上客的女执政官给牵住,全然不顾她愤怒的叫喊,拖了出去。
这让伊萨克感到非常满意,而监军宦官也轻车熟路地侍立在他身边,为他不断地斟酒割肉,这下子荣耀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伊萨克打了两个轻微的饱嗝,宦官即刻递来了丝质的手巾,让他擦拭了嘴巴,“你做得很好很对,高文。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了,我不希望见到那群来自西法兰克的蛮子。”
“这是自然,您在此处是严格保密的,阁下。不过也请阁下不要再贸然出面了,亚德里安堡、菲利浦堡的守卫军队......”
“我会下达命令,叫他们给你的大连队,及西法兰克朝圣军队放行的,反正到了皇都后,兄长自然会有合情合理处断,不用你我操心。”伊萨克回答得很是爽快。
安排妥当后,高文来到了卡贝阿米娅独处的营帐之内,满脸愤怒的她,正坐在熊毛毯子间,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这位巴里大公。高文四下看了遭,“人不管是落难到了何种地步,都会对先前的生活有所留恋,并不断企图复制旧的过往,这点你也是一样。”
原来,在卡贝阿米娅的生活环境里,已经有了铜质的小盥洗架,上面还附着镶嵌了开罗玻璃的妆镜,柜台上水罐当中,还摆放着清丽香味的野花,还有些青铜和银质的小饰物摆在上面,这里已经纯乎个姑娘的“闺阁”了。
对着大公的说话,卡贝阿米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她在得到零零散散的馈赠后,从随军的营市里购买来的,这段时间高文与红手大连队都对她不错,战利品也分给她一份,她的心情反倒安宁下来,没想着牛舌剑和毒药,也没想着报复什么人,更是把泰夫里斯共和国暂时抛诸脑后,活得就像普通民家的女子。
但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人反倒会在得到期盼后,懈怠掉吗?”女执政官不禁没有了怒气,喃喃自语。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伊萨克会这样,是无可厚非的。另外,卡贝阿米娅你可以不用再继续停留在军营当中,我俘虏了伊萨克,以他为人质和挡箭牌,便足以长驱直入到君士坦丁堡,而你继续留下来,对你我的事业都是危险的。”
这句话,卡贝阿米娅倒是早就料到了,但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她垂下黑色的头发,仿佛是思索了会儿,接着抬头对大公说自己有个建议,“处死伊萨克,我会把信徒同工们在小亚的地盘全部馈赠给你,我本人愿意当你的圣妹。”
“不用了,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的道路是不尽然相同的。如果将来大连队来到小亚,我希望在暗下你我可以保持合作关系,到时候我依然会协助你,保住现在泰夫里斯的既得地盘,但若是你和你的信徒继续和我刀兵相见,我也是不惮彻底歼灭你的。”高文说到,但那个“圣妹”他依旧会错意了,于是轻声对卡贝阿米娅说,“至于妹妹,其实我倒是可以把你看作是没有亲缘的妹妹的......”
“无耻,太无耻了......高文......”坐在毯子上的卡贝阿米娅的脸白一块红一块,牙齿都在打架,注视着一本正经站着的高文,整个心旌都在狂烈地摇动错乱,她也误会了高文言语的意思,“圣妹”本就是没有亲缘的妹妹,但是自己已经如此表示了,高文居然说“其实我都是可以把你看作......”,很明显是要做没有本钱的买卖,简直无耻之尤。
但高文并没有上前侵犯她的意思,而是很有礼仪地对她说,前路漫长,我明日凌晨安排木扎非阿丁送您出发,拨给你四名军仆充当护卫,安全溯着普利文苏斯河而上,到铁门堡后,再朝着您自己的目标前进好了,“库曼汗的这张熊毛毯子,就转送给你当作礼物好了。”随后便转身要离去。
“高文我要告诉你,我是泰夫里斯的圣裔执政官,并且,并且还是处子。”忽然,卡贝阿米娅说出了这句,接着她红着眼睛,盯住高文,“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在这点上一直骗过了你,我赢了。”
说完,女执政官就伏在了毯子上,深深的熊毛与她的发色和衣袍融为一体,也看不到她的脸色到底如何。高文便在心中喟叹了声,便走出了对方的营帐,站在满天星斗之下,看着银色粼粼的河川,他心中当然清楚卡贝阿米娅想要表达什么,他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子,这点在以前现世里他就非常清楚。想到此,高文将腰带上悬挂着的丝囊给举起,里面是英格丽娜绞下的金色发辫,呆了会儿后,他便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