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德志吓一跳,这女人圆脸,个子不高,比较普通,和归州一般女人是一样的,德志不认识,伊妹也楞在那里,德志以为她们要打架。谁知道她手里提着一只水壶,递给伊妹,说:“这是您的水壶吧?”
伊妹一看,说:“是的,怎么在你手里呢?”
圆脸说:“您昨天下车,走的匆忙,我也将车开走了。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了您的水壶,想到您经常到这里,我就留意到这里来。没想到,今天还真遇到了您。”
伊妹一拍脑袋说:“是的,我昨天回到家了才想起了水壶丢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丢在哪里了,没想到啊,这水壶还能失而复得,真是幸运。”
圆脸说:“我知道现在是夏天,正是喝水的高峰期,丢了水杯肯定着急。”
“是的,那谢谢你了啊!”伊妹一边接过水壶,一边感谢她。
她说不用,然后对德志笑了笑,德志也回报一微笑,她就甩了一下头发,走了。
她上了一辆面包车,坐在驾驶的座位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些人头在攒动,德志看出她是一名司机。车牌上写着归州至茶店,她在跑这条线路。
当她把车开走后,德志和伊妹就开始爬山,往荷村的而去。经过数不清的到荷村的磨练,德志练就了不摔跤的本事。
早在四月初,德志到荷村后不久,去住在高处的农户人家走访,曾经摔过两次跤,碰得胳膊酸疼。
那次是跟着谭主任和村里的谭支书一起,走访农户。德志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给群众的印象也不深刻,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政府相信,工作人员在村里只做项目,不做分外的事,必须要让政府明白这个,减少他们的顾虑,这个方法果然凑效,很快的省里就知道了这件事,对前线放了三分之一的心,没有以前那种紧张兮兮的气氛了。
谭主任很听贾局长的话,对项目的运作兢兢业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果然贾局长找对了人。他经常向贾局长汇报工作的情况。
那次不巧的是,在走访时,正在下雨,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修建道路三峡大坝,下雨就成了家常便饭,频频光顾三峡库区的村庄。德志走着走着,刚好余哥打电话来,德志就接听,没想到,没注意到脚正踏在青石板上。那石板经过多人的踩踏以及风雨的侵蚀,变得异常光滑,德志穿得不是解放鞋,是皮凉鞋,底子也滑,没想到脚底一滑,身子就倾倒下来,德志连忙拿手支地,手先着地,结果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这只手上,它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手掌往前摩擦,就磨破了皮,另外膝盖也碰得生疼。幸运的是,手机没有摔坏。
德志很气愤,余哥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会找时候来打电话。谭支书见姚德志摔了跤,连忙过来扶起他,把他带到四组组长的家里,向组长说了一下情况,组长赶紧到屋里找出一瓶白酒,然后,将白酒点燃,拿食指和中指伸进燃烧着的酒盅里,沾了酒开始给我按摩,将受伤的地方,不停地揉搓,他将手伸进蓝色的火苗中沾酒,让人感动。很奇怪,经过他这么折腾一下,肌肉没有那么疼痛了,然后组长的妻子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餐,德志经过这一摔,也不想再去走访了,干脆留在这里吃饭,吃完之后再说。
这家人住得很差,用石头砌墙,不用水泥,用的是泥巴,房顶是钢筋混泥土结构的,经过这样安排,房顶的压力可以使石墙更坚固。组长家里的墙壁没有粉刷,显得屋里很暗。加上他们有烤火的习惯,墙壁被烟子熏得黝黑,看不清楚石头的本色了。
真没想到四组的组长竟然有这样的本领,真是不简单。
谭支书介绍说:“村里像组长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素质普遍不高,有了病,大多数是找村里的老医生来看病,不会自己治。但是对于摔疼了胳膊腿,他们自己都有自己的土办法。”
这样说着,组长的妻子把菜给端上来,但没有中断谈话。
他们边吃边聊,很快地,德志的摔伤就好得多了。
在上山的时候,德志想到了以前的经历,觉得总结经验教训最重要,人们摔跤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善于总结。摔跤了不服气,下次还会摔,如果想一想为什么摔,就会少犯错误。
德志认为,走路时,每一步都要落实,不要华而不实,要脚踏实地,不能飘,草上飞和鼓上蚤都不是真实的人,那样冒险的话,摔跤就不算奇怪的事。
另外,下山时,走陡坡时,一定要横着脚步走,不能直走,否则,脚后跟一滑,人就必倒无疑。
他想到这里,和伊妹说了,她不以为然,德志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人在较低的地位,说话往往没有什么分量,且常被忽略掉,就是再伤感,也是事实。
他们到了荷村,谭支书不在家,他去茶店镇开会去了。他的妻子在家,女儿不在。听说已经过去了,她的生意又重新开业了。德志和谭支书女儿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伊妹想去找那个谭晓天的弟弟谭晓义,德志没意见,可是他一看到谭晓义,就没有了主张。
谭晓义是个瘸子,走路嫌路不平。他有一个儿子,在上高中了,马上就要参见全国的高考,妻子在村里务农,他是残疾人,正值壮年,但不能像健康人那样去外出打工,家里十分困难。是村里的特困户。很奇怪,他和白泉村王全是的情况十分相似。在村里,谭晓天的日子相对来说好一些,可他也是为富不仁,不周济自己的兄弟,还讥笑自己的兄弟,怪他兄弟不争气,不可救药。
谭晓义家的房子是危房,住在里面很让人担心,好在他人穷志不穷,不肯向人借钱,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只可惜他的骨气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过时。之所以向伊妹借钱,那是认识错误,可能想到是伊妹有可能是政府的官员,是专门的一对一的帮扶,让他家早日脱贫致富奔小康来的。
他不参加开会的真实意思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行动不便,惹人嗤笑,特别是对他的兄弟,他更是要保住他的尊严。就是再残疾的人,也有人格;就是再丑陋的人,也有自尊。他不去开会,目的是怕啊,人言可畏。况且,村里的扶贫,是由政府提供资源,不了解政策的,肯定会误会,伊妹是老师,是来玩的,等到时间一到,任务也就不了了之。
德志想,人就需要经常沟通,沟通到位了,自然就会明白的了,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德志和伊妹商量,德志说:“不如直接说,不绕弯子,让他明白你只是民间慈善机构的,项目款是做水池时买材料的钱,工作人员的工资其实很少。项目款直接经过县民委使用,我们拿的钱只是工资,帮扶他的只是个人的爱心使然。机构出钱,仅仅是让做项目,不是民间私人借贷。”
伊妹说:“算了,挺麻烦的。”
伊妹还在试用期,她的行为足以证明可以胜任此工作,但是,因为太有才华,结果不被适用,除了领导的嫉贤妒能之外,没有什么多的解释。
两人决定不再索要谭晓义的借款,而是自认倒霉,要赶紧去看看村医。想在水池全部完成之前,好做一些卫生培训的活动。
人们在有求于你的时候,往往很会伪装,表现得很好,很到位,一旦达到了目标,就不再来往。这种人往往很容易忘恩负义。
村医是荷村很受尊重的职业,但老医生有经验没有,谁也不知道。据说,有外地来的人来求医问药,说明人要红火,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还有一个儿子,也会一点这个。毕竟虎父无犬子,他儿子出门给人看病,老医生坐在家里,就有人来访看病。
可惜的是,老医生没有执业证,也没有参加过考试,但口碑在外头,很多人都听说过他。所以,他就怕上级主管部门及其官员来访,他已经行医多年,偏偏要他考试,不知道考试有什么用。
他的儿子已经成家,且有一个小男孩,他的妻子在做农活儿。
因为他才初出茅庐,没有什么名声,不过他能坚持做这一行,就很了不起。
老医生不在家,找年轻的医生。年轻的医生也不在。真奇怪,要走一起走,把病人都放在一边不管了吗?
没想到今天吃了闭门羹,他俩只好下山,下了山之后,一辆从茶店镇来的面包车来了,德志招了招手,那车缓缓地停下来了。
等他俩上了车,德志才发现司机竟然又是圆脸。
圆脸很高兴,说:“真是有缘分哪。”
德志说:“真的太巧了。”
车刚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向车而来,拉开驾驶室的门,说道:“下车,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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