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人民群众的事,交给十九爷和二十一爷准没错,他们二老当初接替鹞子村村长、村支书时就是雄心壮志,尽管这些年已经磨灭了野心,可希望近在眼前,他们还是很憧憬未来。
陆昔也没闲着,院子里有几间空房子,收拾一下也能让人住。他不是奔着一天80的住宿费去的,也没想过和村里人抢生意。
万一没捣腾出这么多间房,岂不闹不愉快?
晚上,路维扬给他发了信息,确认了人员数量,共计34人,其中一家三口的有七户,一家两口的四户,其余的都是单独一人。
这么算下来,也就是个房间必须准备的,其中还不包括夫妻分房睡、子女单独睡的情况。
他把这事报告给了陆德广,“十九爷,这事您多操劳操劳,让村里的人多准备一些房间准没错,咱鹞子村这样下去,势必会成为青山镇乃至檀香市的旅游景区,可不能垮在微末小事上。”
“这事交给我了。”陆德广胸脯拍的啪啪响,转而一想,说道:“陆昔,那和财神爷交流的事你作主,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心,跑不了。”陆昔哭笑不得地说。
他和陆德广都满怀信心,可是信心和事实不是一码事。鹞子村没有大老板背后资金的支持,也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险峻高耸的山峰,没有桃花源的神秘,想要成为首屈一指的风景区,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就是想要成为旅人流连忘返的旅游景区都是个不小的挑战。
确定了日期,确定了人员,陆昔悬在心上的石头落地。
回到坡上给田七喷水,不着痕迹地挖出一根田七,跟农村调味的姜似的,一两左右,主体上凸出一个个疙瘩,算下来,光是这一颗田七,就有六个疙瘩。
陆昔在选择种植田七前,查阅过田七的等级,以一斤田七的疙瘩,也就是头为标准。以手中的田七为例,差不多十颗够一斤,即为60头。
纵使是成品的田七,能有这个品质也算是极高的,更别提陆昔只种了半年,甚至还需要半年才能完全出售。
观赏了一番,重新把田七埋回地里,洒了一些泉水。陆昔的眼尖,往那坡上梯田一瞥,在他没有精心打理的垂直面,一些矮小的植株经泉水的滋养长的很迅速,油绿绿的叶子中长了一粒粒黑色黄豆大的果子。
“这么多野蓝莓?”信手摘了一颗放到嘴里,甜甜的。
野蓝莓不是蓝莓,是农村山里很常见的果子。野蓝莓扎根没有规律,五六月往坡上走一遭,贴地里开着粉红花朵的就是这玩意儿。
吃的时候甜甜的,吃完以后牙齿都变了颜色,跟个了颜料一样。
野蓝莓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属于坡上顽疾,不论连根拔起还是火烧连营,第二年准又遍地开花,怎么也除不去。
它们是农民的心病,却是孩子的美味零食。要说鹞子村孩子必吃过的三种野零食,野蓝莓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种是野草莓和山稔子。
鹞子村说的野草莓有两种,一种是蛇莓果,一种是刺莓果,前者和野蓝莓一样贴地生长、成熟,陆昔院子墙角就有一片。后者则比较高,且植物上长满了荆棘一般的刺。
两种野草莓味道各不相同,蛇莓果相对味道很淡,胜在数量多。后者酸酸甜甜,比超市的草莓都更可口。
只不过,陆昔回家半年有余,鹞子村的山沟屋背都走遍了,都没发现这种植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绝迹了。
陆昔不禁感觉可笑,吃个野蓝莓竟也吃出回忆来了。
尝了两颗,陆昔没贪嘴。这些野蓝莓对他来说只是满足儿时的口腹之欲,但对于路维扬这些没怎么到农村的人来说,却是极具吸引力的。
下了坡地,陆德广正组织人大扫除,嘴里念叨不能吓跑了人。陆昔自觉地拿起扫帚帮忙,只感觉儿时开学大扫除的景象历历在目。
陆昔对陆德广的行为很认可,就算没有旅游的客人,改一改随地乱扔垃圾的情况也是必须的,脏乱是其中之一,有些还造成污染。
陆昔的鱼塘里就有不少垃圾,什么方便面的包装、草帽,乱七八糟的都有。
他和陆风出资购买了四十个直径一米五的垃圾桶,村里每隔三十米就摆放一个,重点对象是村肚小卖部和居民房附近。
忙活了一天,陆德广召集全村人当众讲话,村里无论老幼全部到齐,“今天,我让你们大扫除的目的,很多人应该都知道了,没错,村里即将迎来第一批游客,以后可能会更多,我们不能在游客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具体的,我都和你们商量过了,没什么可说的。关键的问题还是卫生,以后不论大人小孩,垃圾扔在地上,就别怪老头子敲你们的头。”
“在这里,我们应该感谢陆昔和陆风赞助的垃圾桶,给他们鼓掌。”
“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充斥着二人的心头,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陆风挺高兴,陆昔倒感觉责任重大。
临近晚饭,陆昔正在玩手机,陆母拿着一个小盒子笑呵呵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一箱古董,陈年古董。”
陆昔一怔,老陆家有古董?
没听说过。
陆家民国时期没出过达官显贵,往上更是追溯不到祖籍,应该不可能有古董才对呀。陆昔估摸着,也许是十几年前的纸币,一分、两分、五分、一毛的钞票。
“什么古董?”陆国庆和陆昔都来了心思,齐齐放下手机,往那古香古色的盒子投去目光。
陆母把盒子往茶几一摆,就说:“你们自己瞅吧,我去做饭。”
陆昔轻轻地打开箱子,眼前的东西让他惊呆了。陆国庆直勾勾地望着,顿时哈哈笑道:“原来是这古董啊,难怪这么熟悉。十几二十年历史了,是古董无疑了。”
盒子里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是全家福,前头一男一女俩小孩,后面是俩大人,从痕迹来看,是父母无疑,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
陆昔嘴抽搐了下,这满满的黑料是怎么回事?
男孩是陆昔,女孩是姐姐陆菲菲。
陆菲菲拍照的动作还算正常,陆昔呢也是手足无措,双手搭在膝盖,面无表情,梳着大背头,关键脸上不知擦了什么,油光反亮,蜡像馆的蜡像似的。
陆昔对这照片有印象,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拍的就不太清楚了。越往下,照片越古老,最底下的是陆昔几个月大的照片,黑白照,陆国庆抱着一边哭一边滋尿的他对着镜头。
“这张是你妈给你拍照,结果你尿了她一身。”陆国庆哈哈笑,笑完了不忘揶揄两句,“以前你长的挺帅,怎么大了这么挫?”
你是亲爸吗?我不会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陆昔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