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到了,棋手们离开了对局室。李昌赫和李永铉两人一起回住处吃饭:不习惯中式饭菜的口味,韩国棋手在国外比赛往往是以自带的拉面作为主食,刚开始的时候,主办方觉得过意不去,常常想办法改善餐谱以尽待客之道,后时间长了便也习以为常,不再强求了。至于宫本武雄,则由宫本小百合陪着去餐厅用餐,五洲大酒店是五星级饭店,经常接待国外客人,餐厅聘有专门的日本料理技师,尽可以满足大部分客人的需要。
曹灿没有那么多麻烦,虽然做为参赛棋手,他享有其他很多人没有的待遇,但他的习惯却是在午餐时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儿,让自已的大脑离开紧张激烈的比赛获得暂短的休息,放松精神再去面对下午更加艰苦的战斗。
国少队的午餐很简单,就是一份米饭,一碗鸡蛋西红柿汤,两荤一素的小菜。此外每人还有一个鸭梨做为饭后消遣。
曹灿的伙食和国少队队员们的也是一样,对于吃些什么他并不在意,他喜欢的是这种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氛围。
“飞飞,刚才你很拉风呀。”李柯棋下的快,饭吃的也快,三下两下便把饭菜吃完,擦完嘴后,一边啃着鸭梨一边问道。
“拉风?什么拉风?”和李柯不同,王一飞吃饭的度很慢,因为他听人说,细嚼慢咽才能把饭菜中的营养尽量吸收,暴饮暴食看似痛快,但胃肠的负担就加重了,听李柯这么一问,于是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
“拉风呀,就是抖威风呀。刚才你们那桌那么热闹,全是你一个人白话,很过瘾吧?”李柯表情古怪地问道。
“过什么瘾呀。说的我口干舌燥,快累死啦。”王一飞抱怨着。
职业棋手摆棋研究,大多是动手不动嘴,只要大致摆一个参考图出来,别人一般也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同意点下头,不同意,把自已认为应该的进程摆出来就行了,如此反复,很快就能得到一个双方均可接受的结论。所以在重大比赛结束后,经常可以见到语言不通的两国棋手复盘研究,而中间很可能一句话不说。
但业余棋手则不同了,不仅动手,更喜欢动口,因为水平的问题,很多在职业棋手眼中根本不需要去讨论的问题,业余棋手则可能争得不亦乐乎,也正因为如此,业余棋手在摆棋时问题特别多,因为他们更喜欢通过耳朵来得到答案,而不是通过自已的脑筋来思考。又动手,又动口,工作量无形中就增加了一倍。
“哈,你还抱怨,得了便宜卖乖!”祝凤梧忿忿叫道。
“便宜?什么便宜呀?”王一飞又是一愣,下午的直播讲棋有劳务费他是知道的,但刚才的拆棋难道也有?
“呵,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坐在旁边跟你又说又笑,你还敢说没便宜?!”李柯笑道。
“小姑娘?,你说的是宫本小百合呀?”想了一想。王一飞这才恍然大悟。
“对呀,除了她还能有谁?”李柯叫道,其他的国少队队员们也纷纷插口,似乎热心帮别人拆棋的王一飞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似的。
“,有没有搞错,人家的年纪好象比你们都大,叫人家小姑娘,也不怕被人家笑掉大牙。”嘟囔着,王一飞小声说道。
几位少年棋手在那里逗咳嗽,这边曹灿和魏炜也在聊天儿。
“怎么样?感觉还好吧?”魏炜问道。
“还行,算是比较顺手吧。”曹灿答道。
“呵,顺手就好,和李昌赫对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他实地领先。”魏炜笑着提醒道。
“这个我晓得。李昌赫后半盘功夫了得,我会尽量在中盘战结束前解决战斗。”曹灿笑道。
李昌赫的棋以稳健著称,官子功夫非常了得,有天一品之称,其棋风非常独特,不贪功,不冒进,遇到太过复杂又或者容易造成混乱局面常常忍耐,宁肯稍爱损失,只要能在前半盘紧紧咬住对手,使双方的差距拉得不大就行,然后在后半盘时突然力,将对手甩在身后。正因为是这种棋风的棋手,所以和他在实战对局中前半盘占优并不稀奇,真正的考验还在中后盘。
“呵,总之小心就是了。”魏炜笑道。现在比赛还没有结束。提醒一下也就够了,说的太多,容易干扰棋手自已的思路,结果反而不妙。所以他也是点到即止,意思到了就行。
“我会的。呵,你手下的这帮小孩子很调皮呀。”曹灿也不想谈太多比赛的事儿,于是把话题转到那些正在吵吵闹闹的少年棋手身上。
“是啊,调皮。说实话,我现在的感觉不象是一位教练,更象是一个保姆。”瞟了一眼那些闹的正玩的少年们,魏炜答道。
“呃?,怎么个**?”曹灿好奇问道。
“论实力,这些少年棋手的水平已经不比我差,刚才在一起摆棋,他们摆出来的很多变化图我想都想过,唉,长江后江催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不行喽。”魏炜自我解嘲般地长叹一生说道。
“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你现在是教练,教出来的弟子比自已强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何必感到失落呢。”曹灿笑道。
“你呀,怎么说也还是年轻,现在正是你的颠峰期,你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年纪人的心情,这种事情不是勉强得来的。”魏炜轻轻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呵,也许吧。人家说十年一代沟,你我相差其实也不过四五岁,难道也会有代沟?”曹灿也不坚持,笑着问道。
“代沟嘛。可能严重了点儿,不过想法上有差别那是肯定的了。”魏炜答道。
“呵呵,至于吗?不过就是拆了半盘棋,哪儿那么多感想。”曹灿笑道。
“是呀,只不过是拆了半盘棋罢了。呵,也幸好,王一飞被宫本武雄的妹妹拉到另一张桌上拆棋去了,如果他在,我受到的打击就更大了。”魏炜笑道。
“呃,被宫本小百合拉走了?呵呵,想不到他还挺有女人缘的。”曹灿笑了起来:昨天晚宴的时候他也看到过宫本小百合,知道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美少女棋手,怪不得国少队其他成员一个劲儿找王一飞的麻烦。
“咦?怎么这么说话?拜托,王一飞今年才十三岁,毛还没长齐呢,说什么女人缘!曹灿,你堕落了,我鄙视你!”魏炜闻听脸色一寒,把两只手的虎口相对摆了个方框放在心口前,眼中流1ou出鄙夷的神色。
“哈哈,妒忌了是不是?老曹,听我说,这年月打光棍,闹独身不新鲜了,你还是早点找个女朋友结婚算了,省得看见别人出双入对的时候眼红,时间长了,搞不好会憋出神经病来的。”曹灿不以为意,笑着劝道。
“没正型!也不看看自已也还是个光棍,还好意思来劝我。”魏炜有点恼羞成怒地叫道。
“呵,我只是没结婚,又不是没结婚对象,干嘛不好意思?”曹灿笑道。
“去,不过有个女朋友,吹什么吹。没兴趣跟你扯这个。对了,你听说了吗?韩国最近好象又要搞一个世界比赛,现在正在策划中。”被人抓住痛脚。魏炜几无反击之力,于是连忙转进,把话题引到了另一处。
“呃?是吗?这我倒还没听说过,不过韩国人喜欢办比赛,有这种事儿也不奇怪。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曹灿果然上当,他是一线棋手,而且是那种有实力的一线棋手,多一个比赛,他冲击世界冠军的机会也会多一次,心中当然是持欢迎态度。
“呵,你都说了是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还问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什么用?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件事儿还是有点谱,你想,崔勋成在韩国棋院是实权人物,地位非同小可,以往韩国棋手到别国参加比赛,带队的通常是外事部,管理部之类级别的干部,这一次为什么崔勋成会亲自来?”魏炜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怪,可这次春兰杯韩国棋手的形势很好,得冠的机率很大,他亲自带队,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吧?咱们的华院长不就经常干这种明为带队,实为督导的事情吗?”曹灿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觉得对方提出的论据不够充分。
“喂,小声点儿,这种事儿你也说?小心华院长听到了以后给你小鞋穿!”魏炜连忙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他们俩的谈话,这才压低声音提醒。
“瞧把你给下的。华院长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再说了,院长亲自带队出国参加比赛,不正说明领导对比赛的重视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这样偷偷摸摸,倒好象真有了问题似的。”曹灿笑道。
“呃?,呵呵,倒也是。”魏炜一愣,旋即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