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下旬,炎炎夏日渐渐离去,两场连绵细雨之后,秋高气爽的季节来临了。
二十六日是个周末,经过精心筹备,合林路上“鼎香园”麻辣烫小吃店终于迎来了正式开张的日子。
上午十点多钟,店门大开,江逸晨和吴大娘、苏晓佳三人都在屋里收拾忙活,等待宾客的光临。
铺子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楼顶安装了一块新订做的黑底金子招牌,上书“鼎香园”三个隶书大字。
门沿上方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落地玻璃上也贴了几条开张大吉的红色剪纸。这两样东西没舍得外购,都是苏晓佳自己的手工制作,给铺子增添了不少喜气。
当然,店铺开张的装饰也就如此而已了。近段时间以来,店内整修、采购设施物品、办理营业执照、许可证手续等等,还要接待消防、卫生部门人员的检查以及不时打点一二,整体花钱犹如流水一般,将合作双方微薄的积蓄都几乎折腾个精光。
无奈之下,除了瓦工、油工活儿之外,其他所有的整理、开荒清洁工作都是由三人自行完成的。
所以开业仪式自然也就因陋就简,别说请什么乐队歌手、舞狮子之类,连鞭炮烟花都省了。
柜台前方的西墙边,摆放了一具双眼煤气灶,上面架着两口不锈钢的大汤锅,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里面红汤滚滚,白气蒸腾。
一支支肉丸、鱼丸、虾丸、火腿肠、毛肚等荤串放置其中,散出诱人的肉香。
蔬菜、豆腐、藕片、蘑菇等素串因为不耐煮,必须等到客人点单才能下锅,所以此时都装在不锈钢托盘中,一层层码放在靠墙的货架上。
苏晓佳身穿一件白色的工作服,手上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来回擦拭木制餐桌餐椅,其实屋子里早已经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江逸晨拿起一块准备好的宣传木牌子,出门放到了窗户下,上面书写着“麻辣烫新店开张大酬宾,所有食品八折优惠”的字样。
此时还不到饭点,街上行人大多是赶路或者购物的,只有少数几个偶尔拿眼睛瞟了木牌子一眼,随即匆匆而过。
“大娘,那个通知贴出去了吧?”江逸晨不太放心,扭头问吴大娘。
“贴了,就在我们平时摆摊子那棵大杨树干上,还贴了两张呢。”腰间系了条灰色围裙的吴大娘回应道。
因为忙于店铺的事情,管理学院北门外的小吃街那边,吴大娘的麻辣烫摊车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摊了。曾经给就餐的客人们宣传过要在合林路上开店,但是一直到前天,才确定了开张的具体时间,于是昨日下午,吴大娘特意前去张贴了通知,准备将老客们招揽过来。
“可能时间还早,再等等吧。”江逸晨点点头,又把宣传木牌子的摆放位置调整了一下,让它更醒目一些。
小吃街上的顾客群,那可是一笔宝贵的资源。
他当初决定把特种调料用于麻辣烫这种小吃,做为事业的起步,不仅仅是因为和吴大娘她们的关系较为融洽。除此之外还进行了市场分析,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普通消费群体的变化。
众所周知,麻辣烫是所谓“下里巴人”爱好的食品,是不能登高级饭店等大雅之堂的。
但面对的这些普通人群,近年来的消费能力也生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农民工这一群体,由于城市建设加快,市场普遍缺乏基层体力劳动者,造成相关人员工资持续上涨。像在建筑工地,即便是小工,勤快一点儿一个月都能挣上三四千元,有技术的大工自然更高,据说施工队长之类月入上万都大有人在。装修行业也大体如此。当然,拖欠薪水的也不少,但那是另外的问题。
农民工有钱了,消费能力也和过去扣扣缩缩的境况不可同日而语。
江逸晨仔细观察过,在学校北门外的小吃街上,自从麻辣烫涨过价后,学生们来摊子上消费,已经变得越来越缩手缩脚,往往都要斟酌再三才开始点单。
而那些农民工则不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大手一挥,荤串素串几十几十的只管上。
他们都是干体力活儿的,胃口大,尤其那些蔬菜串子,味道虽香,但很难填饱肚皮。这就造成了消费量的急剧提升。
别小瞧一块钱一根串子,看似不多,但这一旦吃上了瘾头,一个人干掉二三十串都不在话下。
最后一结算,往往人均消费都能达到几十块。
这也是那些卖包子、馅饼之类所无法比拟的,毕竟面食更容易让人吃饱。
话题收回。此时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小吃街上的老客们竟然还没有一个前来,江逸晨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突然都集体改换口味,不喜欢吃麻辣烫了。按说不应该啊。
原本设想的开张思路是依照羊群效应,以老客带动新客,但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老客们不来,那就只有在合林街上就地招揽生意了。
“新店开张,大酬宾啊,机会难得,全天消费八折优惠。”他站在门前,开始向过路行人大声吆喝。
吴大娘似乎也明白情况不是太顺利,她给苏晓佳打了个手势,让她看着点儿汤锅,然后自己也走出店门,跟着江逸晨一起做宣传。
“麻辣烫,串串香,材料新鲜,特制汤料,来尝尝吧,不好吃不要钱哪。”吴大娘也扬起粗嗓门,高声喊道。
吆喝声产生了效果,渐渐,开始有人关注这里了。
人行道上走来两位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子,路过这里时停下了脚步,仰头看了看店铺的招牌,然后两人相互小声商议一下。
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上前问道:
“这麻辣烫,多少钱啊?”
“姑娘,来里面坐吧,原价素串一块,荤串两块,今天打八折。”吴大娘笑容满面地回答。
“这么贵啊,人家的串串都是几毛、一块的,哪儿有你们这个价啊。”那名女子皱皱弯眉,不满地质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