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铜冲进妩清音房间的時候,妩清音的腹痛已经越来越规律姓并且時间越来越短,她侧着身子双手紧抓着床褥,因为忍痛嘴唇被她咬的有些白。
“怎么样,是刚开始痛的吗?”洛铜放下医药箱之后便坐在妩清音身旁为其把脉,然后又抬手轻按了按那凸起的肚子,在发现对方阵痛時上方腹部并没有预期中的紧绷時,他让那小丫鬟去给妩清音倒了杯热水回来送到她嘴边道:“还只是刚开始,正常规律姓的阵痛还没开始,你恐怕要熬一下,先喝口水,未来多个時辰呢,可能都要很煎熬,能撑得住吗?”
妩清音深吸了一口气,趁着疼痛消失的空当,点了点头,压住脸色的苍白气若游丝地道:“孩子会不会有事?”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它有事?”洛铜以最坚定的态度给了妩清音最大的保证。
“好……”心头那块大石落下,妩清音轻摇了摇头,抚了抚肚子道:“只要它没事,再大的苦,我都会坚持?”
因为,那是我爱的男人的孩子?
夜色,越来越深,不同地方的两个女子,在同样的時间里,开始了这一场与自己较量的战争。
那场战争里,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不好?公主难产,快去禀告皇上,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帝京皇宫内,负责接生的稳婆在察觉到君禹儿的异样之后大惊失色,连忙吩咐旁边的帮手出去通信儿,然后示意在旁边等待的太医们上前商讨该怎么办。
宣德殿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的递出,而更加凝重。
“不管怎么样,朕不许禹儿有事?”君若漓连思索都没有就直接给出了答案:“保大人,一定要确定禹儿没事,知道吗?”
“是?”稳婆的帮手应声磕头,连忙起身离去,将君若漓的答复给了稳婆和太医后,房间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而南方的妩清音,那凸起腹部的上方终于可以在阵痛来袭時也进入紧绷状态,洛铜再次把了脉,眼眸划过一丝放松后,对妩清音道:“音儿姑娘,很快就好了,再坚持坚持,我们就可以生产了?”
“……”妩清音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不断袭来的阵痛让她神智渐渐模糊,铺天盖地的幻象中,黎樾棠的笑脸在她面前不断扩大,她看着他嘴角上勾起的那丝宠溺的笑容,觉得那痛,似乎不那么强烈了。
阿黎,你能感知的到吗?我们的孩子,就快要降生到这个世上了?
妩清音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她似乎看到了,偌大的营帐内,黎樾棠正站在兵防图面前沉思不语,那眉宇间的凝重和疲倦让她心疼,她好想,伸开双臂抱他一下。
“主子,怎么了?”
千里之外的帝京郊外,黎樾棠大军驻扎的营地主营帐内,千绝正在与众将士商讨着何時开始攻这场战役的最后一站——帝京,便看见坐在首位的黎樾棠似乎有些走神,眉宇间的凝重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一惊,以为他旧伤复发,连忙上前询问。
黎樾棠感受着左胸腔内那深处衍发的疼痛,他抬手捶了捶那里,不知道为何会在突然之间这么疼,他朝千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刚才说到哪里了?”他问道。
“主子,属下们刚才一致觉得,今夜会是最佳時机?”千绝答道。
“最佳時机……”黎樾棠抬头看了看帝京的皇宫方向,虽然千绝告诉他妩清音并不在皇宫内,但要找到她的下落,他必须要攻入皇宫找到君若漓当面质问才行不是吗?
想到这里,黎樾棠胸口又是一阵窒痛,他莫名于那奇怪的没有来缘的疼痛,黑眸一沉,一锤定音:“吩咐下去,一刻之后,拔营,攻城?”
他已等不得?
他必须要快点攻破那皇宫,找到妩清音?
否则,他一定会因为这无休止的疼痛而死去?
“怎么回事?禹儿到底怎么样?”
黎樾棠决定了攻城的那一刻,君若漓因为久等没有君禹儿的消息而对方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他终于坚持不住如一头发狂的豹子一般冲进了房间:“混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皇上,不可靠前?”站在最外面的众太医一见君若漓进来连忙上前拦住了他,然后齐齐跪在地上道:“皇上三思,切不可再靠前了?”
“滚?”君若漓猩红着眼眸抬脚踹倒了最前面的两个太医,然后踏着他们的身体就朝床榻走去:“禹儿,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啊——?”
就在君若漓即将要走到君禹儿床前并握住她的手時,一声极度凄厉的惨叫从君禹儿唇齿间爆出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他前行的步伐。
那么清脆的哭喊声,却又有点软软的,让人听了之后会忍不住对它伸开双臂将它紧紧拥入怀中的啼哭声,让君若漓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肢体僵硬的,像是千年不动的雕塑。
禹儿她……生了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产婆没想到这等难产她们本来是要保大人之后孩子竟然还能生下来,她一面想着自己的命这下可以保住了一面朝君若漓喊着吉祥话去抱那个刚出世的孩子以作清洗,可是那伸出的双臂,却在看清君禹儿双腿间的那个婴孩時,僵在了半空中。
“啊——?”紧接着,产婆惊恐万分的惨叫声便冲出了层层幔帐,她不断向后退着不断向后退着,仿佛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连滚带爬地爬下了床榻。
“怎么回事?”太医院的院首不悦地看了那产婆一眼,皇上就在跟前她到底在乱喊什么,难道想让大家一起掉脑袋吗?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上前抓起那产婆低斥道:“皇上在这,你乱喊什么?不想活了吗?”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产婆哆嗦着指着幔帐内的床榻上,整张脸因为恐惧而煞白一片,“那个孩子……他一出生便睁开了眼睛……”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院首有些发怒了。
“他没有眼珠子……啊——?”产婆似是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她尖叫着挥开院首的钳制往门外逃去:“他没有眼珠子……唔……唔唔……”
那逃跑的身影,在出了门被君若漓的暗卫制住之后,只挣扎了几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而君若漓在这几近沉寂的气氛里,终是恢复了步伐,继续前行。
只不过,那脚步,重似千斤。
什么叫……没有眼珠?
他颤着手指挑开那层层幔帐,床榻上,君禹儿不知何時已经坐起,大片大片的血弥漫了整整一床,而她就坐在那充斥了整个呼吸的血腥气息中,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禹儿……”君若漓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干的再也说不出第三个字。
“君若漓,你看见了?”君禹儿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她举起那个孩子朝君若漓面前一递,沾着血的精致面容笑的狰狞:“你看,老天还是有眼的,他在惩罚你,哈哈……有眼无珠,你看到没有,有眼无珠……哈哈哈……”
君禹儿的狂笑声在血腥味之后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一直跪在后面的太医院院首几经犹豫,还是上前道:“皇上,产婆已经……能否让老臣看看那个孩子?这刚出生的孩子若不及時清理救护,很容易……”
君若漓没有说话,他在君禹儿用那么记恨的眸光看着他時他就已经不会说话,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胸腔里滔天盖地的疼痛让他高大的身形都忍不住弯曲了起来。
院首见君若漓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上前去查看那个孩子,室内的暖炉让空气有些燥热,可他却发现那孩子好像冷的整个身子都是青的……
他一凛,连忙俯身对君禹儿道:“禹儿公主,能否让微臣看看那个孩子?”
“看他?看他做什么?”君禹儿紧紧抱着那个孩子看向院首,精致的双眸渐渐涣散开空洞,她看着对方吃吃地笑着,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唇边低声道:“嘘——别吵?他在睡觉呢?你知不知道,他刚出生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的好安静呢……”
禹儿公主……不对劲?
那院首直觉不对,对方怀里的那个孩子更让他觉得有问题,他略一思忖,知道君禹儿这里不行,便转身朝君若漓道:“皇上,您看……”
“禹儿,乖,把孩子给他,好吗?”君若漓被院首一问,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压下心里浓浓的酸涩,颤着步伐上前,哄着君禹儿将那孩子松开。
可是那白皙的指尖,在触到那孩子皱巴巴的肌肤時,却再次陷入僵硬。
“太医……太医……”君禹儿的声音颤抖到了极致,他哆嗦着目光看向跪了一地的太医,用几近嘶吼的声音喊道:“快救孩子,快点,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众人一凛,连忙上前也不管什么禁忌,从君禹儿怀里夺出那婴孩来便进行查看。
可终究是……晚了?
“皇上……”太医院院首说话的時候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启禀皇上,这个孩子本就是难产,能生出就已经是奇迹,在出声之后又没来得及即使护理,已经……已经……没了……”
“咚——?”
君若漓一再颤抖的身形,在听到院首的那句话之后,重重一颤之后,便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哈哈哈……都死了吧,都死了吧?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众太医奔向君若漓的脚步声伴随着君禹儿几近癫狂的狂笑声将整个宣德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所有的人都被一种空前的惶恐所埋葬,所以没有人看见,那个被众太医无意放在桌边的婴孩,在宣德殿门外出现了一抹身影之后,便离奇消失了?
君若漓是在一番兵荒马乱的救治之后才慢慢醒转过来的。
大脑整片整片的空白让他顿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而且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闭了闭双眸,感觉到那浓浓的泪意将眼睫一一打湿之后,沙哑着嗓子问道:“禹儿怎么样了?”
“这……”一直守在君若漓身边的太医们一听这个问题,皆都寒了一寒,众人你看我我看他,没有一个敢上前应答。
他们也无需应答,因为下一刻,君禹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君若漓面前。
“啦啦啦……啦啦……阿娘哄你睡觉觉,我们睡觉觉……”
一身雪白的中衣此刻尽是血色弥漫,不断的有鲜血在旧的血痕还未泅透衣裤之前又涌了出来,可她却恍若未觉,只是抱着一个枕头用最轻盈的姿态来回跳着柔美的舞蹈,然后慢慢摇晃着怀里的枕头道:“嘘……我们要觉觉对不对?阿娘不让他们吵,阿娘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妩为起前。
才刚说完,君禹儿似乎是被那个“杀”字一刺,方才还温柔万分的面容突然一厉,化作狰狞道:“对,杀了?我要杀了君若漓,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就这样,她不断地重复着温柔与狰狞的话语,不断的走动中,血色长痕拖了一地……
君若漓刚坐起的身体,又重重地倒回到了床榻之上。
“皇上,禹儿公主因为刺激过度,已经……已经得了失心疯……”
有太医颤抖的声音传来,君若漓能听出他话语中难以掩饰的恐惧。
恐惧,是的,他也恐惧?
平生第一次,他面对命运,最终认输,最终恐惧……
“给她点药,让她好好休息?”他看着头顶上象征上无伤尊荣的明黄色,那驰骋云间的游龙刺痛了他的眸,他空洞地看着它们,机械地问道:“那个孩子?”
“启禀皇上?”有暗卫应声而出,站在君若漓床前道:“蕲总管方才来过,他……带走了那个孩子?”
“蕲方……”君若漓想起了昨晚的酒液,他和蕲方的沉默“交谈”,于是起身,下床,摇摇晃晃的前行中,他朝蕲方所在的院落走去。
蕲方,你将孩子带走,是想告诉我,让我再去看你一眼吗?
脚步已经重的不能再重,君若漓却还是继续前行,君禹儿和那个孩子的影子不断冲击进脑海之中,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让这痛能从这呼吸之中拔地而出。
血腥味?
君若漓刚走近蕲方的院落,便闻见了,熟悉的血腥味。
他脚步一颤,低头看着那半掩门扉下涌动着诡异的鲜血,双眸,骤然间缩了一缩。
似乎身上突然有了力气,君若漓推开门扉一脚踏入房间内,不管衣摆会被一地的鲜血浸湿,他直接冲到了蕲方的床榻前。
扬手,掀开床帘?
君若漓重重的倒退了一步?
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事物一般,君若漓双瞳急剧收缩着后退再后退,最终在碰到了一个矮凳之后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蕲、蕲方……”他听见那不属于自己的颤抖声音低喊着那个名字。
蕲方,那个躺在床上一直闭着眼睛的人,在听到君若漓的低喊時,轻轻睁开了双眸。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容,慢慢转头,看向了君若漓。
“皇上,你来了……”
他愈发笑的满足,抬手,轻轻盖在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是的,隆起?
他轻轻抚摸着那里,似是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一般,低低喃着:“皇上,你说,你的孩子,必须是要你爱的那个人生出来的才可以?你看,你最爱的那个人所生的孩子,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呢……”
“我把他装在了我的肚子里,这样,你是不是就会爱我了?”蕲方又是一笑,却被涌入喉咙的血沫一呛咳嗽了起来,他重重地咳着,腹间的血水便潮涌似的奔了出来。
“蕲方,为什么……”君若漓苍白着脸颊痛苦的问道。
“为什么?”蕲方的眼神一散,嘴角凝着的笑容装进了一抹苦涩,“因为爱你啊?即使我知道,这爱,这辈子都不会有结果?”
“皇上,如果下辈子我是一个女人,你会不会爱我?到時候,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我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们陪着他们一起长大,然后我们变老……变老……然后……”
那呢喃,渐渐没了声音。
抚摸着凸起腹部的手掌,也终是无力垂落,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床榻之上。
唯一不变的,是嘴角凝着的那抹满足的笑容。
蕲方,死了?
“啊——?”
极致的痛苦从胸间暴烈而出,君若漓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层层血泊中嘶喊着这极致的痛苦,身上的明黄色,渐渐成了刺眸的红。
“黄上,不好了?不好了?”
那撕心裂肺的嘶喊声中,有兵士突然闯进,在看到室内凌乱的一切時饶是一个男人也吓得尖叫起来。
“滚?”那尖叫让君若漓觉得那是对蕲方的亵渎,他抬掌一挥将那兵士挥了出去,那兵士撞在了门外的廊柱上,几个抽搐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哈哈哈……哈哈哈……”君若漓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那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随時都能倒了一般似风雨飘摇中的孤舟,他仰天长笑着这撕心裂肺的窒痛,有眼泪在癫笑中大颗大颗落下:“都死了吧,都死了吧?”
“皇上——?”
君若漓刚走出蕲方的院子,便又有兵士前来,在看到他時重重一跪,急喊道:“皇上,清教的军队打过来了,他们已经在攻城了……”
“攻城?”君若漓歪着头看向那兵士,似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一般,他抬头看了看火光漫天的皇宫外,身子又是一晃,低语道:“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我终于可以不再痛苦了,终于……”
说完,他继续抬脚,朝宣德殿走去。
那里,君禹儿正躺在床上熟睡着,药物的摄入让她睡的极其安稳,她似是做了一个好梦,因为那嘴角正含着笑容。
是梦到了黎樾棠了吗?
君若漓痴迷地看着那抹笑容,长指轻轻落在那笑容上,感觉到那弯起的弧度落进到了指腹上,他轻声一笑,俯身在君禹儿耳边低语道:“禹儿,我们一起解脱,好不好?”
“下辈子,我再也不想做你的哥哥,再也不想?”
停留在君禹儿嘴角处的长指慢慢下移,下移,在到达那细嫩脖颈处時停顿,然后等待着其他手指到来……
等君若漓整只大手都停留在君禹儿脖颈处時,他看着那沉睡的容颜,大手蓦然一收……
“哥,快帮我把那只风筝解下来好不好?它刮到树上去了?”
“哥,禹儿最喜欢哥哥了,你就帮我买那甜饼嘛,我保证,这次吃了绝对不会牙痛?”
“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办?”
“哥,我不要嫁去西琉,我不要,我要留在中川哪怕一辈子不嫁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哥你去求皇上好不好?”
“皇兄,我回来了……”
禹儿,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回来了?
掌心中捏住的那方脉搏在跳动的越来越慢之后,终是彻底平静,再也跳不出一丝波澜。
“皇上,不好了,清教叛军攻破西华门了……”
有兵士慌张跑进宣德殿报告着最新的战况,却不见君若漓在正殿,因为战况禁忌他不得不逾矩冲进了内殿的寝房,却在看到房内的情况時,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寝房内的床榻上,君禹儿一脸乖巧地依偎在君若漓的怀抱中,而拥着她的君若漓胸口上,一把长剑,尽数没入?
此生,不能有拥抱你的机会,那么请许我,来生?
“主子,西华门破了?”
千绝在看到西华门那边递来的信号時朝黎樾棠喊道。
黎樾棠一喜,一踢胯下骏马调头朝西华门冲去。
音儿,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见到君若漓,等着我?
他单枪匹马冲进了西华门,不顾身后千绝的呼喊,直接朝宣德殿冲去。
周围四散的宫人和随处可见的火光让黎樾棠的心像是沉入了一个无底洞,他看着那四处逃窜的宫人以防妩清音会混在那些人之中,可直到宣德殿,他都没碰见任何哪怕是和妩清音想象的人。
“君若漓?”黎樾棠下马,提剑冲进了宣德殿,他的心跳渐渐加快因为他知道他即将得到妩清音的消息,他们将会重逢。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还是他王妃身份的君禹儿,被君若漓紧紧拥在怀中,两人,皆都已经……
不,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樾棠因为眼前的这一步而禁不住后退,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就是君若漓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君若漓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去哪里找寻,他的音儿?
不……
“音儿——?”
绝望的嘶吼声冲破宣德殿的大门盘旋之上绕到了半空中,而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与那绝望一同喊出的,是妩清音痛至极致的嘶喊。
“啊——?”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声呼喊,妩清音在释放出那仅剩的一点力气之后倒回到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昏半醒的意识中,她似乎听到了婴孩的啼哭。
然后,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音儿姑娘,恭喜你,是个男孩,他很健康,而且,很像你?你想让他叫什么名字?”
像她吗……
是个男孩呢……
妩清音微微一笑,抬手似是触到了那小小的一团,她模糊着心神,低低道:“念念?他叫黎念?”
然后,便彻底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尾声——
南方的初春,已经有些微热?
漫山遍野的山花正是开到了极致烂漫的時候,到处可见的飞鸟盘旋在山涧中缭绕出清脆动听的歌声,有蝴蝶穿梭于花海之间,彩色斑斓的翅膀是对那片山花最好最完美的点缀。
可是黎樾棠却无心去看这些。
离他攻下中川皇宫已逾两个月?
他还记得当日他看到君若漓死了之后便扔下了那被他攻打下来的江山出了皇宫?
到处找寻,找遍所有君若漓可能藏人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妩清音的消息。
于是他将所有事情拜托给了千绝,而他自己一路南下,边走边找,边找边走?
这一找,就是两个月?
黎樾棠原本逼着自己冷静的心情已经渐渐陷入焦灼,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二字。
若他以前不那么对她,若他从一开始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若他不要这江山不为这复仇,那么这后来的一切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他停下,摘下水袋来喝了几口水。
若是妩清音安然无恙,那想必早已生产了吧?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一个人照顾孩子,会不会太辛苦?没有他在身边,她夜里会不会做恶梦?
黎樾棠擎着水袋的双手因为这番念想而紧紧攥了起来。
“黎樾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焦躁的心神中,突然有数个黑衣人落在了黎樾棠跟前,并且以包围之势离他越来越近。
黎樾棠眉头皱了一皱,是谁?
他抬头看去,在看到那群黑衣人衣襟上的图案時,有了一丝了然:“你们是……君若漓的暗卫?”TUSF。
为首的黑衣人因为黎樾棠的疑问而脚步一颤,那原本就充满了恨意的眸子此刻更是怒气重重:“黎樾棠,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今天,就是你还我们主子姓命的時候?”
果然是君若漓的暗卫,人都死了,他们竟然还死忠于他,千里迢迢追他到这里来杀他。
情况好像很棘手?
他的武功并没有恢复,而对方显然都是高手?
黎樾棠闭了闭眸?
黑暗的视线中,他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握着水袋的大掌一紧之后,猛然抬手,他先是将水袋扔向其中一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箭袋中抽出羽箭拔射而出——
有人躲闪不及被利箭刺中,身形一个踉跄将包围圈现出了一个空缺,黎樾棠看准了这丝踉跄翻身上马朝着那包围圈的空缺处一跃而出?
日行千里的骏马便这样载着他的主人,扬长而去?
“该死,追?”见黎樾棠竟然逃了出去,黑衣人的首领一怒,脚下一滑便踩着绝顶的轻功朝黎樾棠消失的方向奔去。
这条路,黎樾棠没有想到,是死路?
当他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断崖而不得不勒住奔马時,他似乎听到了绝望在脑海中暴裂的声音。
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这辈子他和妩清音就这般没有缘分,注定不能相守一生吗?
“黎樾棠,你继续走啊?怎么,不敢往前了吗?”
后方追赶而来的黑衣人在看到前方的断崖時停住了脚步,这番追赶让他们有些微喘,此刻却全部现出轻松的样子,因为他们知道,今天黎樾棠必死无疑?
主子,我们终于可以用黎樾棠的人头,祭奠您的在天之灵?
“黎樾棠,你还在妄想什么?怎么,还想着会有人突然出现救你?”黑衣人首领边靠近边低喘着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黎樾棠低低一笑,嘴角勾起的讽刺让他眉宇间一派淡定的雍容华贵?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万丈悬崖,再看看那离他越来越近的人群,慢慢的,松开了手中的马缰绳。
“想要我的命,你们,才是妄想?”
那是黎樾棠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便纵身一跃,即使身后是万丈悬崖,他也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他宁愿粉身碎骨于这万丈深渊,只是音儿,对不起,这一生,我无法再找到你,照顾你?
可是,我爱你?
“呀,音儿姐姐,你快看,又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四季如春的山谷中,妩清音正抱着孩子在外面晒太阳,小元宝時不時的跳到她面前逗逗小念念,在听到那婴孩才有的短促笑声之后再满足离开去玩自己的。
然后小元宝便看到了从山崖上面落下的一个人。
妩清音脸色一变,抬眸朝小元宝所指方向看去,在确定那人会落入山谷中的千色湖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听说,从上面掉下来的人,只要是落在千色湖中,都会有八成的生还可能。
但是这也不容轻视,当下妩清音站起拍了拍小元宝的发心道:“小元宝,快去告诉你爹爹,就说有人落入千色湖了,让他赶快去医救?”
“那你呢音儿姐姐?”
“我?”妩清音看着日光中那已经快要落入湖中的身形,心脏在莫名加快了跳动之后,抱起孩子朝千色湖奔去。
“小元宝,我要去看看,那个人,是谁?”
——全文完——
后记:
这是我写过的最艰难的一个文?
从一开始就是成绩惨淡,我告诉自己,沫沫啊,你才刚生完孩子,经历了一个孕期的你会改变很多东西,所以你要坚持,就算成绩再差,你都要坚持。
于是我把这个扑的不能再扑的文,坚持到了将近三十万字。
那是因为,有你们?
上一个月,我感冒了三次,传染给宝宝两次,那一个月,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兵荒马乱的一个月。可是有你们,每天看到你们的关心你们的祝福,我觉得,我这份坚持,走的值得?
没有你们,我这些最最亲爱的读者,我可能,坚持不了这么长的路?
所以,谢谢你们,给了我走下去的勇气。未来,我还会继续走下去,哪怕成绩还是那么差,但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会坚持?
真的,谢谢?
邪帝夺情:皇后,久违了130_130大结局二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