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向爽快的夜羽雪还在纠结呢,一方面,心心念念窥探好久的人终于出现了,可是自己也太沉不住气,就跟吓跑了?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真是要多尬有多尬。哪还有脸见?她真是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心都有了。可另一方面,那样的绝色……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对他究竟是因等了太久执着根深蒂固了,还是源自于她骨子里不可一世的骄傲就想把这种尤物拿下否则绝不甘心。只是……
来回想着,又循环到了“一方面”中,形成了一个走不出的死循环。
这个循环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被送上门的冰梓谙打破了。
这天天光破晓,京兆尹洪大人家独子上门催婚,夜羽雪早知道他是又被债主追债了,二话不说拿了个打狗棍给他打了出去。气势汹汹地扛着棍子对着落荒而逃的纨绔子弟大放厥词之后,余光一瞟看到了立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冰梓谙。
“啪”的一声,夜羽雪手里的棍子和她最看重的面子一起“扫地”了。
夜羽雪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不能怯,夜姑娘给自己打气:反正该丢的人都已经丢了……
不过还是有些恼羞成怒,因此夜羽雪粗声粗气问道:“你来做什么?”
冰梓谙合上自己惊掉的下巴,干巴巴的夸她:“雪儿姑娘真是……咳,真性情。”
夜羽雪面子上挂不住,涨了气势凑过去,狂拽的笑道:“嘿真抱歉让你见识到了我的真面目,既然如此不如让你看看什么是更真的性情?”
夜羽雪豁出去了,但是冰梓谙不傻。
“咳,”冰梓谙掩唇干咳:“在下此来,是有话想问姑娘。”
“什么事?”夜羽雪挑眉:“不过先说好,若是又冠冕堂皇的插手我被逼婚的事,那还是免了吧。”
“不是。”冰梓谙有一瞬间被拆穿的窘迫,不过并没形于神色,而是道:“雪儿你等了六年,在你即将嫁为人妇之时我们再度相遇,天公做了美,雪儿怎可辜负了这番美意?”
夜羽雪难以反应,眨了眨眼怔愣问道:“你,何意?”
冰梓谙莞尔一笑,执起夜羽雪的手:“若雪儿不怨我害你蹉跎了岁月,不嫌我无法时时以你为先,若我的身不由己雪儿都能包容,我亦别无他求。愿迎雪儿为妻,绝不退缩,不负白头之约。雪儿,嫁我,可好?”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喜欢看她开心,看她高兴,刚才见她打人那架势,竟也是喜欢的很忍不住要高声喝彩,相应的,她那晚对着他说出自己心之所愿,那样暴怒的离开,让他也不好受,想过不惜一切代价如她所愿。
可所谓情爱观还并不是最大问题所在,毕竟,他们冰氏一族,那个被代代应验的诅咒,这个心地善良率直开朗的小姑娘如何承受?
可昨日茶馆之中,漫天遍野诋毁她的风言风语让他恼怒,竟然坚定了他的心意。
毕竟这六年中,每当想到她举着个鸡腿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她心急如焚找还是狐狸的自己的时候,她摁着扑腾的自己非要给洗澡的时候……很多鸡飞狗跳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
还甚至,当付长老提出要他找人双修,他第一个排除了她。
为什么?不是她不好,不是他不想跟这个让他开心的小姑娘一起,其实说白了一句话,与狐君双修诞下世子之人,必死。且,远不止这样。
她是他尽所能会维护会顺从之人,却绝不会是与他合欢之人,这是他的底线。
他眼中这样好的一个姑娘,怎能被旁的男子玷污了去?
夜羽雪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这种时候居然怂了,脸“唰”的红了,欣喜之情翻江倒海,脑中早已将面前美好的不可方物的人扑倒非礼好几回了,真正自己却羞臊难挡。
“这,那,这个。”夜羽雪好恨自己:“那你不嫌弃自己身无技长文不成武不就了?”
冰梓谙面不改色心不跳:“正所谓成家立业,成家事大,立业再论。”
夜羽雪惊呆:“那……那你族中重任……”
冰梓谙解释:“这并不冲突,雪儿大可放心。”
“那……”夜羽雪思来想去:“你的彩礼呢?”
“彩礼?”冰梓谙眨眼:“那是什么?”
夜羽雪:“……”
“彩礼啊,这个嘛,就是你……嗯,你凭什么娶我?”
冰梓谙:“茶馆的说书先生说,我赢了擂台,你就必须嫁给我。”
夜羽雪:“……好吧,这个勉强算一个。那还有呢?”
冰梓谙蹙眉:“还有啊?那这样吧。”牵过夜羽雪的手,冰梓谙拉着她向赌坊而去。
在夜羽雪不明觉厉的目光中,冰梓谙已赢光了某个衣着华贵的公子的银钱,最后这作死的公子实在输得还不上了,于是冰梓谙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这位公子才想起京兆尹家洪少爷还欠他一笔赌债,加上那些,正好够还,一文不剩。于是欢快的冲向了京兆尹府。
夜羽雪在得知他干得什么缺德事后,不由得感慨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黑。”
冰梓谙出了赌坊一派潇洒:“这彩礼不知雪儿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夜羽雪对他高超的“赌技”十分好奇:“不过你是如何做到的?”
冰梓谙顿住,摸了摸鼻子:“这个,太坏修行。”
夜羽雪满头问号时,冰梓谙转过身来煞有介事问道:“雪儿,不会嫌弃我白吃白住吧?”
“什么?!”夜羽雪表示很惊讶:“你要当上门女婿?吃……吃白饭的那种?……”
冰梓谙嘿嘿一笑,其实他也十分为难:人妖殊途两界互不干涉,干涉过多可是十分损修行的……他也没办法啊。
正当他以为夜羽雪会发火的时候,夜羽雪一挽他的胳膊,豪气干云:“好!我养你!”
很快,夜家小姐终于要嫁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与这个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一个消息:本欲求娶夜小姐的京兆尹家少爷被债主上门追债,京兆尹大人为还子债,匆匆将女儿下嫁。
不过显然,后者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前者,在大家知道夜羽雪常年拒婚就是为这赢擂的白衣公子后,却不失为一段佳话了。
好事临门,夜家上下再次变得喜气洋洋,夜羽雪也十分喜气洋洋,但是夜夫人就不开心了。
试想,嫁女与娶妇不同,虽然说低嫁女高娶妇,但对于这种身无技长孑然一身的女婿,怎么能给得起她宝贝女儿未来?
若他甘愿当这个倒插门,这夜家大门大户,可丢不起这个人,这点面子可还是得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