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冰梓仙干咳一声:“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倘若你被人贩子拐走,族中得有多少少女碎了一地芳心啊。那可真是罪孽深重。”
冰梓谙闻言也不恼,只轻声一笑道:“首先,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怎么着为兄修为也比你高,这个我自有分寸。再次,你啊,惦记着去人间寻那梦中仙境反正也惦记了好几百年,也不差这么几年了么,我此去人间,族中便只你一人坐镇了,族人可就托付于你了,可万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这话成功激起了冰梓仙作为一个公主的责任心。当下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冰梓谙不由得失笑,装模作样道:“那小狐在此谢过公主殿下了。”
冰梓仙十分受用:“那你可想好了如何答谢我?”
冰梓谙低眉沉思:“这个好说,日后你出嫁时,为兄定擦亮眼睛为你挑个好夫婿,起码不会让你做小的。”
冰梓仙闻言大怒:“爹娘才走多久你就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倒霉哥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冰梓谙被吵得头疼,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你这不是不愿在洞宫呆着了,这不是想早日随了你的愿。”
冰梓仙哑口无言,气哼哼道:“反正我不管,总之长幼有序,你不给我寻个嫂子回来,我是不会嫁的。”
“好了。”冰梓谙终止了这个话题,因为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主要是没什么实际意义:“去人间玩了这一天你也该累了,去歇息吧。”
“嗯。”冰梓仙还是十分心疼她这个哥哥的:“那你也别太晚了。”转过身顿了一下又道:“你此去人间,多加小心,多长几个心眼儿。”
“嗯。”冰梓谙笑着看着仙儿离开的背影,欣慰地想:仙儿果然是长大了。
搁下雪山这边狐君如何安排事宜如何张扬的大摇大摆的去人间不提,再回到幽谷。
陌怜觉得这几日夜大大夫很是有些奇怪,彷佛背着她和木心干了什么副业似的,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分明一个屋檐下,见他的次数居然还不如遇到木心的次数。
而与夜羽怽同睡一屋的木心则觉得,这几日他仿佛遇到了假的先生,这货每日心情都很好,时不时跑去镇上溜达。
其实这几日,夜羽怽一直在想,如何送个独一份的定情之物。
身为医者,他早有了打算,是两种药。
这两种药相生相克,无色亦无味,存在期限却奇长,各自无毒,但一旦相遇,便是剧毒。莫说夜羽怽,便是当年的医仙莫尘也不好说能不能解,是绝无解药的。
夜羽怽并不指望陌怜知道他的用心,只是直接送药岂不是太过于奇怪?因此,他最近时不时跑去镇子上逛逛。
直到这日被一把做工精细的匕首吸引了目光……
夜羽怽闷在屋里,手中拿着那把淬了药的匕首,自己服下了另一种药后,望着手中的匕首出神:要怎么开口怎么送呢?夜羽怽又犯了愁。
陌怜在厨房准备着晚膳,这几日天气逐渐热了,虽然幽谷十分幽静也显得比外面凉快些,但总有些闷,因此陌怜做主将饭桌移到了流苏树下靠近水边。
虽然水边蚊虫多,但是有神医在,这并不可怕。
何况流苏开了满树的白花儿,可比在屋里吃饭有意境多了么。
将饭菜装盘上桌,陌怜喊了一声:“开饭了!”便坐到了桌旁等着两人。
正拿不定主意的夜羽怽听到陌怜的声音,慌忙将匕首往衣兜里一揣,悠哉悠哉的出了屋子:“木心采药还没回来,我们先吃吧。”
“啊?哦。”陌怜并没有多想,因此并不会怀疑木心其实是被支走的。陌怜笑吟吟地将本来盛给木心的饭推给夜羽怽,道:“那怽怽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捣腾……”
夜羽怽接过,另起话头:“怜儿先前不是说,想看看人间的美景?”
陌怜闻言一愣:自己不过随口一说,想不到这人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心里淌出一股暖流。
陌怜笑着打趣他:“那你有足够的银子么?”
夜羽怽并不觉得这可以算是个问题:“没钱,好歹有个手艺,可以赚啊。”
陌怜思考了一下,逗他:“嗷,我知道,怽怽这叫卖艺不卖身。”
夜羽怽呛饭,放下碗凑过去捏了捏陌怜的脸,陌怜皱了皱鼻子,夜羽怽怪道:“瞎说什么呢,胡乱用词。得赚路费嘛。”
陌怜揉了揉自己的脸:“那确实不太合适,怽怽这叫,赤脚郎中么,我晓得的。”
夜羽怽托腮看她:“够养活你就好。”
陌怜红了红脸:“那木心怎么办?还有日后若是……”想到这里陌怜的脸又红了几分:“你都不养活了么。”
夜羽怽闻言笑出了声:“怜儿已经在想这些了么。放心,都养活。”
陌怜红着脸低头吃饭,不吭声。
夜羽怽看着她脸红的样子觉得更好看,食欲大增,便没接着打趣,安静的吃饭。
饭后夜神医决定自觉的去洗碗,一起身刚才匆匆塞进衣兜的匕首掉了出来。
陌怜眼尖,伸手一指,一道清光牵引,匕首已到了手上。
陌怜拿在手里看了看,做工十分精致小巧,是月牙弯的刃,靠手柄处还刻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莲花。
陌怜问夜羽怽:“木心不是说怽怽惯用长剑,自学医后改用银针做暗器了么,怎么换了短剑……呃刀,用得惯么?”
正摞碗的夜羽怽闻言一摸袖子已空,赶忙绕了过去:“小心些。”虽然打磨时已嘱咐磨得钝些,但是再怎么也是有刀锋的,终究是利器。
夜羽怽问陌怜:“怜儿,喜欢吗。”
“嗯,嗯?”陌怜这才反应过来:“怽怽这是,送我的?”想想自己几千年来不常与人动手,更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这匕首,用来防身也不错。反正日后要打的架很多,想到这更仔细的打量了手中短匕一番:“嗯,喜欢,很好看,拿来防身刚好。。”
“嗯,这匕首并没怎么开锋,算不得很利。”夜羽怽看她很喜欢,这让他很高兴:“防身么,应该也不需要。”说着牵住了她的手:“因为我会一直在。倘若哪日我对你不忠了,你便以它了我性命。”
陌怜拿着匕首在手中打了个旋儿隐了起来,顺着他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去看他,笑道:“那你得多疼啊,这匕首这么钝,我不得心疼死么。”
夜羽怽笑了笑,没有接话,须臾道:“呀还没有洗碗。”
陌怜起身:“那我帮你收拾到厨房去。”说完一边继续摞碗一边轻声道:“其实啊,若有一天你变了心,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停下手里的动作陌怜看着眼前的人笑:“你若知道我一颗心里全是你,你怎么舍得自己心里再去装别人?”
“你够好了。”夜羽怽抬眼与她对视:“怜儿,与我回家见我的母亲吧。”
“好。”陌怜也不推辞,抱起一摞碟碗道:“这碗,还是我来洗,这些小事么。”
夜羽怽立了一会儿看着她进了厨房,觉得对生活很满意。而后跟了上去:“在人间,夫妻当同甘共苦。”
陌怜失笑:“不过洗个碗而已,算甘算苦?”
夜羽怽接过她手里的碟碗:“嗯,让它是甜罢,毕竟同你一起经历的便是甜。”
陌怜拎着水桶去湖边打水,娇嗔的留下一句:“怽怽再这样,我可要感动哭了。”
这一夜似乎是极为不同的,月光很亮,微风轻拂,湖面荡起层层的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