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遇见之后,她除了心疼卫月的傻,再也想不到什么能说的,至于艳羡早就没了,或者说在卫澈将她揽上马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反而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因为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嫁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主,比起其余的就连出嫁之日也就在头上红盖头掀起的那刻才知道自家夫君的容貌,那会才是生死对决,她已经好了不知一点两点,自小两家就有这个意愿,而她对于这个未来的夫君,不讨厌是肯定的。
剑阁上郑白宜一袭比月光还要白的白袍,如今有了事宜要办,便没闲着心思去下棋,任由崔衡天一人孤饮,好不容易有块能上眼的木料,总要想想从哪里下刀,雕出个像模像样出来,想了半晌之后,崔衡天率先开口喊道。“郑老头。”
郑白宜收回望向剑阁之上风起云涌的目光,转过头望着并没有看他的崔衡天。
直到崔衡天喝了口酒,这才说道:“你这么算计卫家,可不厚道吧。”
郑白宜知道这老伙计说的是哪回事,笑着说道:“你就不心疼那个闺女?”
崔衡天抬起头,看着郑白宜,其实他早就知道,要论身世,他是江湖人,郑白宜是世家人,论道行,他才不惑,郑白宜已然知命,又或者心胸才学,他都比不过面前这个老头,不过正是因为他是从江湖里面过来的,要说嫉恶如仇这一点,肯定是要胜过面前这位老者,所以当郑白宜开始算计这个替他送了几千年酒的世家,他也开始打抱不平起来,思量很久,虽然似乎能猜到郑白宜的回应,但依旧是开了口。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反驳,但说让他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他也想不到,闷哼一声,又是喝起酒来。
郑白宜回到棋盘边上,与崔衡天对坐,然后轻声说道:“这个傻闺女摆明了就是认定了他,可惜他是块比铁疙瘩还要冷的木头,我不去火上浇油,这事怕就没了后续,至于你是觉得我是想借机让他与卫家绑上关系,我不否认,也有。但实不相瞒,之前说的,也不是我的一言之词。”
崔衡天点了点头,望着对面的郑白宜轻声说道:“那好,这事我信你,但倘若到时候卫家因此危急之时,我不出手,你也不准出手。”
郑白宜一愣,没想到崔衡天会用这种话来封他言语,因为在崔衡天的预想之中,徐江南与卫月若是在一起,结合起徐江南的身份问题,皇家自然不可避免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自己与他若是寻常,自然不可避免会出手,他二人倒无所谓,对于俗世的皇权,要说尊敬,有,但要说惧怕,他二人活的岁月加起来,能比过三个大周,尤其是见过大秦万朝来贺的场面,如今这个割裂的******,在他二人眼里,算是个小娃娃。
可这番话,若是答应,则表明他是为了帮卫月才有今日最后的作为,若是不答应,之前自己说的那就是放屁,只不过是拉了个好幌子而已。郑白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问出了一个比较实在的问题,“那卫家人如何?”
崔衡天早有所料,径直说道:“我会出手,但他,我不会。”
郑白宜知道崔衡天生气的地方不是在于徐江南,而是在于自己,红尘之事是红尘人做的,自己这二人修心养性于世外已经数千载,只不过是因缘巧合下悟出了长生意的小皮毛,所以能活到至今,但相貌音容上还是渐次衰老和沧桑,而今自己收徒就算了,算是擦线,但因为一己私欲想着插手红尘之事,这就是逾界了。
不过当下似乎徐江南是遭了无妄之灾,若是所料不假,崔衡天铁了心是想让他出局,他也是今日才想到过这里,与崔衡天所料不差。不过当下似乎是不行了,只得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因为知道若是不点头,可能徐江南出不了这个剑阁,倒不是他拦不住此人,而是因为他不会拦,他之所以能在剑阁呆这么长的时间不觉得孤寂,全凭有个老伙计,虽说这东西是相互的,但时间长了,感激的话没说过,但是真的舍不得,只能让这个小子自求多福了。
郑白宜叹了口气,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
崔衡天眼见郑白宜点了头,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对于郑白宜如今有些颓丧的表情,斟酌了一下,平淡说道:“他出阁那天,我会教他落白梅,算是其中补偿,不过只有一次机会,能记住多少看他本事。”
说完之后,崔衡天提着酒飒爽上楼。
不过他二人不知道的就是卫家和徐江南早就在这上面开门见山过一次,但也不怪这二人,两耳已经不闻红尘事多年,并不知晓当下时局。
各表一枝的是徐江南呆坐在书榻旁边,月光从右侧洒下,正巧落在肩膀上,时不时偏移一些,他将今日郑白宜说的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直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能板上成书的时候,才停下,那会月光已经偏离到了指尖位置,徐江南提着卫月送上来的酒,倚在窗户上,以前不觉得,对于卫月在那份情愫没有表明的时候,他的确是觉得心安理得,甚至说去占个便宜,但卫月将这些捅开之后,就不同了,他想着躲开,可当下也躲不开。
而今又加上这郑白宜火上浇油,这一锤子一锤子叮叮咚咚的敲下来,再狠的心也硬不下来,只得任由这些事情在心里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