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婴儿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哥哥,眼眸深处竟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被雷声惊醒的伐戈骤然抬头,瞬间激动的望着来时的路上,心里暗暗期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能立马出现在自己眼前。等了片刻,可惜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在伐戈眼中,他不禁嘴角一抿、低落的情绪使他垂下了小小的脑袋。
“嗯,你醒啦?”,低下头正好与怀中婴儿四目相对,伐戈失落的脸庞在这一会儿才挂上了会心的笑容。
“哈,真笨,弟弟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说话”,伐戈自嘲笑道。
雨还是下个不停,豆子般大小的雨珠击打着泥土地面,一滴滴小小的泥水飞溅而起,沾满了伐戈衣袖。
他蜷缩着小小的身子,使劲朝角落挤了挤,奈何还是挡不住被大雨淋湿,眼看着怀中婴儿就要被雨淋,伐戈毅然起身把怀中的婴儿放在角落最里面的位置,自己便顶着大雨朝远处奔跑而去。
伐戈冒着倾盆大雨,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雨夜中。婴儿无助般扭动了一下手臂,却不料被临走时细心的伐戈给裹住了双臂,就是怕婴儿乱动把裹布撩开而着凉。
婴儿侧目看了一眼伐戈消失的方向,脸上忽然挂起一丝细微的笑意!可惜他还小,还不能说话,只能将这一切语言从这细微的笑意中表达出来。
咔嚓!轰!又是一道惊雷响起,远处渐渐靠近城角的伐戈,弱小的身躯吃力般拖着两张宽大的芭蕉叶,挪动着泥泞地上沾满黏土的脚步步向着婴儿赶去。
“哎呀!”,被雨浸透的泥土格外的黏,使得伐戈没留神摔了个狗吃屎,俊俏的脸庞直接按在了泥土地上。
“师傅!呜呜呜……,师傅你在哪?”,伐戈挣扎着爬起身,仰起头对着大雨孤独的哭泣起来。
“哇哇哇……”,城下角落婴儿听到这无助般的哭泣声,也跟着大哭起来,
两道哭泣声,在雨夜里混杂着大雨的声音,分外的清晰。
“呜、呜呜呜、呜呜……”,断断续续抽噎着的伐戈,这时也听到角落大哭的婴儿,委屈的脸上渐渐露出坚定之色,挥手抹去脸上混合着眼泪的泥土。“不行,我不能哭,我答应师傅的,要好好保护弟弟”,随后握紧手中宽大的芭蕉叶,拖着继续前行。
顾不上湿透的衣裳,伐戈使劲抬起芭蕉叶斜放在角落,大雨便淋在了芭蕉叶上,滴答滴答、顺着叶尖流向地面。“好了,这下不怕被雨淋湿了”,看着芭蕉叶下的婴儿,伐戈站立在大雨中,露出洁白的牙齿,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
而芭蕉叶下的婴儿,睁着眼望着站立在雨中,被雨淋透的伐戈,小小的眼眸中却凝聚起了一片雾气,一滴小小的晶莹水珠从婴儿眼角边慢慢滑落下去。
“咦?居然还没挡住!”,这一幕正好被雨中抹去脸上水珠的伐戈给看见了,伸手再次安放两张芭蕉叶,怀疑是不是芭蕉叶没能挡住角落落下的雨水?。
小心翼翼的重新安放好,惊疑着,不对啊!难道…………是他哭了?伐戈思绪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挤进芭蕉叶中,看着婴儿道:“你……哭了?”。
婴儿只是舞动了下小小的手臂,砸吧砸吧着嘴唇,眼角那还存留着淡淡的泪痕,证明他确实哭过了!。
伸出小手想帮婴儿抹去那淡淡的泪痕,可是伸到一半!伐戈看着手上没有半点干净的地方,全是粘着的泥土,不禁露出苦笑,抿着嘴唇道:“你在等等啊!我师傅他很快就过来了,他一会儿会带我们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哄着婴儿的伐戈,一提起自己的师傅,满脸的崇拜之情,嘴上更是滔滔不绝。
“师傅他最喜欢给我买南塘镇的糯米鸡,只有那的糯米鸡最好吃了,等师傅回来,让他带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嘻嘻嘻……,我想想啊,还有什么好吃的,伐戈歪着头沉思起来。
微微思绪片刻,伐戈欣喜道:“还有,塞北的肉包子也很好吃的”,说到这,伐戈像是想起了什么,抿了下嘴唇,微微叹息一声:“唉!可惜师傅说了,我一日不到灵虚境,就一日不得去塞北”。
抿着嘴,小小的脸庞充满了落寂,垂下的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双眼发光般抬起头看着婴儿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雁北坊的肉松饼,也很好吃的!”,伐戈也不管婴儿听不听得懂,弱小的身躯站在雨中看着婴儿自言自语。
就这样八岁的伐戈滔滔不绝的讲着诸多好吃的食物,襁褓中的婴儿细细的听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打发在雨中的无聊时光,芭蕉叶下的婴儿也时不时发出笑声,似是在回应着伐戈对美食的了解。
“还有华风城的烤翅也很好吃的……”。
“戈儿、戈儿!”,古松断断续续的声音被大雨声所掩盖,传开时并不清晰。
“咦!你听,我好像听到师傅的声音!”,趴在地上的伐戈回头看了一眼雨中,只可惜并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遂转过头来继续逗弄着婴儿。
“戈儿!”,声音再次从伐戈背后传来,这次确是无比的清晰,伐戈惊奇着转过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眼中雾气急剧升腾,起身一把抱住古松腿部,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师傅!呜呜呜……,戈儿好怕!”,终于等到古松,伐戈强忍着的泪水,在此刻如山洪般统统爆发出来。
“戈儿不哭,师傅不是已经来了吗,怎么没好好保护自己,你看都湿透了?”,古松安慰着嚎啕大哭得伐戈,安抚着他的情绪。
“没事,我是大哥哥”,伐戈用着沾满泥土的手,抹了下脸上的水珠,坚定道。
“戈儿不哭了,师傅现带你们去躲雨”,古松说完,称起芭蕉叶,抱起婴儿便带着伐戈朝着远处奔去。
…………。
一夜过去,雨也渐渐停了下来,背靠柱子上抱着婴儿的古松,被怀里的婴儿给撩醒了!。
没错!就是给撩醒了!婴儿细细的手臂拔弄着他额头垂下的发丝,古松微微睁眼,咧嘴笑道:“你呀!还是这般调皮”。
婴儿亲昵般也跟着咂嘴笑着,“你瞧,这是我在北域收的徒弟,千年难得一见的武神骨骼,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抱着婴儿往伐戈身边靠了靠,古松微微笑道。
古松充满慈爱的双眼看着篝火旁熟睡的伐戈,良久,小声叹息一声:“多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
洛茫城内,城主府邸,上座端坐着萧峰与洛茫城主张兴,下方首座坐着于安南、叶然等人,众人脸色皆是阴沉沉的,很是难堪。
萧峰从皇城一路疾驰,辗转多地终于甩掉了也被夺舍的萧云。今日才赶到洛茫城,在城外恰巧与皇城禁卫统领于安南等人相遇,于是商议着在城内等候接应皇室亲眷。
桌台上已凉透的茶水,显示此时气氛多么的沉闷,萧峰闭目凝神、于安南低头不语,叶然直接默不作声。
良久,张兴率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出言道:“现如今皇上下落不明,皇城又被赵阔小儿占据,不知峰老可有下一步打算?”。
“等!”,闭目凝神的萧峰,只淡淡道出一字。
“等?等谁?在等下去,偌大的沧月国岂不是改姓赵了?”。
铮!“放肆!”,于安南怒吼一声,拔剑而出。
张兴并未理会于安南的怒吼,直直盯着萧峰。
萧峰知道张兴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在坐的除了自己这个骨灰级元老,估计他任何人都不惧。
萧峰睁开眼睛,自己活了几百年也看透了许多,也懒得和这种,说话不经过头脑的家伙计较,抿了口茶水,才道:“等赶往城内马车中的小皇子!”。
“马车中还有小皇子?”,张兴惊呼道。
“没错,如今他是我萧室唯一的血脉了,唉!”,萧峰叹息一声,今日进城由张兴告知才知,赵阔突然领兵杀回皇城,萧室一族未来得及撤离的亲眷已被屠戮一空,为今只剩下了还在赶往洛茫城马车中的小皇子。
萧峰等人并不知晓车队早已出事,全都按耐住烦躁的心情,静待车队赶来。
此时一位城卫士卒匆匆赶来,“启禀城主,在南边百里处发现车队”。
“赶紧派人护驾迎进城内”
于安南起身,道:“不用劳烦城主了,这本是于某的分内之事”。
“可是!车队上上下下几百人无一活口!”。
听到此处,萧峰瞬间起身,接着一道人影快速晃过,便消失在城主府内,朝着洛茫城南边赶去。
“你说什么!”,于安南一把揪住城卫士卒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被于安南气势压迫着,城卫士卒吓得面色苍白,断断续续道:“车、车、车队中……无、无一、活口”。
“怎么会是这样!”,于安南呢喃着,也赶紧奔向洛茫城南边。
眨眼间,便出了城在地面极速奔驰的萧峰心底暗道,“莫非!天要亡我萧室!就连这最后的血脉都无法保留吗?”。
“城主,我们要不要也跟上去?”。
张兴微微沉思片刻,道:“召集半数城卫军,随本城主一同前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