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个魅红如血的身影缓缓走过，杨欣视线紧张的追随着她。
“坚持一下。”杨欣紧紧抱着杨天佑，令他的身体泡在水泽里，不至沉下，低声道：“我娘，还有她师傅都懂艺术，他们还有好多起死回生的丹药，我等下就带你去找她。”
杨天佑只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杨欣转头看着杨天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杨天佑现在气若游丝，一口气虚虚的吊着，杨欣万分担心下一秒钟他就会喘不上气来。
“什么问题？”他急忙道，“嗐，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你怎么回来？”杨天佑坚持问道，仿佛这是一个在他看来最是重要不过的问题。
杨欣对他的顺从早已成为本能，无奈道：“趁他们睡着了，偷跑出来找你呀，义父，不找到你我不放心的。”
“义父？”杨天佑自嘲的一笑，甚是唏嘘，“没想到还能听到你这么喊……你不恨我吗？”
杨欣没有回答这问话。
这问题对他来说太艰深。
他总觉得，要不是杨天佑执着于仇恨，早点告诉他真相，他能够早日寻找到自己父母，义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但讲到恨，似乎又说不上，他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杨天佑对他保持了疼爱，他能感受到对方那份纠结的心情。
想疼爱，这是害了自己全家的祸引子，他疼爱不起来。
但他也没有怎么虐待这个仇人之子，虽然平素严峻了些，但也是竭心尽力的教授他本事，没有藏私。
在这点上面，杨天佑确实是条汉子，没有把不必要的仇怨硬加在一个孩子身上。
也就是这份心，令到杨欣心心念念，忘却仇怨，一心想来找他。
在他的内心底处，对杨天佑，始终有一种严父般的感情。
这样隐秘的心思，他自然不愿意承认，也不会宣之于口，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杨天佑死的。
夜澜少君遇险，他会冲出去救，那是血缘牵系下的本能反应。
杨天佑命悬一线，而且是为了跟血魔王对抗而陷入险境的，他更是奋不顾身的冲去救。
这却更多的是出于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情义。
这种感情，有时候不讲什么道理，纯粹随心而动。
杨天佑久久等不到杨欣的回答，自己反倒低笑起来。
他向来严峻，冷口冷面，但到了生命尽头的这一刻，反倒好像卸下了生命中一座大山，整个人都变得松泛起来，反倒拥有了平时没有的亲和力。
“这水是不是很冷？”杨天佑问杨欣。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剩下几分热度，也感受不到水泽的寒冷，只不过紧挨着他的杨欣，身体一直在微微打着摆子。
他忽然想起这个孩子自从跟着他以来，在成年之前就没有穿过像样的衣服。
唯一的一件新衣，还是白依依给他的，他因为嫉恨，还逼着他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