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德平静的扫了一眼安曼,“天色正好,我刚巧想出宫转转,没想到能遇到你。”
安曼嘴角扯了扯,太子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他是服气的。
明明是跟着人出来的,非要说成是巧遇。
明明在乎的不得了,非要表现的像是全无感觉。
太子这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动太子妃的芳心,他真是看着都替太子着急。
杜芙看着陆司德今天好像没有管教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心虚,“殿下,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我的本意。是他们先找事的,我只是拿刀想吓唬他们一下而已。”
陆司德点了点头,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杜芙,“这个给你。”
安曼赶紧上前解释,“殿下出宫前去见了陛下,为您求了宫中佩刀的恩典。这个玉佩也是特赐的。”
殿下这样随便掏出来一放,谁能知道他是个啥意思,这玉是个什么玩意啊。
杜芙托着手中的玉佩愣了良久,突然唇角微扬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眉宇间的惊惧不安一扫而去,笑意纯粹而温暖,令看到的人心中也颇感喜悦满足。
她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殿下。”
陆司德的耳垂又悄悄红了,面上还是面无表情一派冷淡。
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昏君为搏美人一笑不惜大动干戈,若能多瞧着她这样笑两次,他做个昏君大约也是愿意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笑眯眯的问道,“殿下待我这样好,可是因为我是您的太子妃?”
安曼从未见过陆司德眼中露出这样的神色,那永远只有一片冰冷空芒的眼底居然有了些微温度,这温度只在望向杜芙时才展露些许。
他一字一句,郑重无比,“你是我的妻,我会待你好一辈子。”
杜芙脸上的笑容更大,更灿烂,只是眼底却化开浓稠的哀伤,一丝一缕都是痛苦。
她前世绑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只差一步就成了皇后。
她是他的妻,没错,她是他的妻。
他容貌俊美,才华横溢,是天下女子都渴求的夫郎。
他一诺千金且极其有责任感,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了会待她好一辈子,那么就一定会待她好一辈子。
这是一个承诺,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所珍爱的并非杜芙,而是太子妃,他的妻子。
这好,无关情爱只在于责任。
她不该耽误他,她前世不是一个好的太子妃,这一世她也一样不会是个好的太子妃。最重要的是她不爱他,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与他就着责任过完一辈子。
她该离开的,她不该占着太子妃的位置。
他值得一个更好的女人。
一个真正的大家闺女,优雅美丽温婉端庄且真心爱他,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周柔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周柔的家世极好,如果没有这个自小定下的婚约,原本她才应该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她自小与陆司德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痴心恋慕陆司德,上一世周柔在他们成婚半年后入东宫成了他的侧妃。
这其实委屈了她,周家是不愿意的,只是敌不过她的一力坚持。
他大约心里也是喜欢的吧,那样一个温婉可人的美人,还有着自小一道长大的情意,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有着周柔跟她做对比,越发显得她这个太子妃粗鲁无礼上不得台面。
她心中气闷,索性使了人去杀了周柔,人没杀成,东宫里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陆司德?他救了周柔,转头冲到她的房中,禁了她半个月的足。
这是他头一回跟她发火,以往东宫中太后和朝臣送来的姬妾,她也没少折腾,没见他发过一次火。
偏生为了周柔动怒,可见是真的很喜欢。
这一世她做个好人吧,成全他们,也放过自己。
只是她离开之前是一定要弄死陆柏信才行,上辈子她对不起他,这辈子她且护他一程算做赔礼。
杜芙定了去心,眼中郁色顿时散去不少。
“我听说京都的泽雅塔是北明第一高塔很想去看看。殿下愿意与我一同去么?”
陆司德点头允了,“你第一次来京都,我是该陪你好好转一转。”
饭菜此时终于上来了,加上安曼和陆司德这就已经是四个人了,而杜芙只点了三人份的饭菜,且不提昆暮的饭量,这也是不够的。
她不得不又再多点了些,不过万幸的是陆司德先一步替她付了帐,若不是陆司德帮她付了帐,杜芙估计今天这一顿饭吃完就得身无分文了。
两人吃完饭果然天色还早,杜芙其实去那泽雅塔不止一次,早知道路怎么走,但碍于陆司德在身边,只能装傻做出一副不认路的模样。
陆司德夸下了海口要带她在京都转转,还真就是转转,他本人实际上也没有出过几次宫,这七转八转的,杜芙眼见着是转的离泽雅塔越来越远,但苦于她头顶‘第一次到京都’的标签只能装傻,也不好明说,她忍得很辛苦。
“殿下,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到了?还有多远啊?”
陆司德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很快就要到了。”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条街道上,这条街上有不少古玩和文具铺子,并不算热闹,但街道两旁散发出的淡淡墨香非常好闻。
陆司德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杜芙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咱们去不成泽雅塔了,回宫吧,要下雨了。”
她倒是没有瞎说,这乌云压顶的确是风雨将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