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不再前往叶府，在院前耐心的教导着叶留白。
一天，两天，三天——
叶留白进步很快，但十月始终没有教导他任何招式，她一身武学皆是为了杀人，十月自然不希望叶留白走自己的道路。
“婆婆，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练剑啊？”叶留白趁着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向十月提问道。
十月不让叶留白称呼自己为师傅，可除了称呼之外其实与师傅实则无二，面对叶留白的提问，躺在院前摇椅上晒太阳的十月轻笑道：“路都还走不稳就想学飞了？”
叶留白挠了挠头，道：“这不都是迟早的事嘛，早点选好也可以让我爹早点替我准备”
十月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一步步打好基础，练剑难免会让你分心”
叶留白跑到摇椅旁蹲了下来，道：“好吧！那我现在不练，只是想先找一把剑养着，等到婆婆您觉得我可以练剑了我再练，行不？”
“养剑？”听到这话十月倒是来了兴趣，道：“你个小屁孩还知道养剑？”
叶留白点了点头道：“知道啊！养剑大成者可飞剑取千里之外之敌首，端是厉害无比”
打小叶留白就对书上所描述的向往不已，总是想着将来要是有一天能学武，就一定要养一柄属于自己的剑，到时候站在剑上绕着镇子飞上一圈，那可得是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十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词用的不错，是谁告诉你的？”
叶留白兴奋的道：“这些都是我在书上看的，书上还说养剑千日可驭剑飞行，婆婆您说真的有人可以站在剑上飞吗？”
十月眼带笑意，伸手放在叶留白的头上揉了揉，道：“千百年前或许有，至于现在嘛——你也就只能在书上才会看到这样的人存在”
叶留白神色黯然，失望道：“那这么说书上都是骗人的了？”
十月轻轻摆腿将摇椅晃动，道：“剑有气、有灵、有魂，可养之。虽有养剑之术不假，剑驭十里也不算什么难事，驭剑百里者先天境同样可以，可若是再往上那就是传说了，谁也不曾亲眼见到过。但不管境界高低，关键还是在人而不在剑，需要知道驭剑非是剑驭人，而是人驭剑。”
叶留白似懂非懂，道：“那婆婆你的剑养成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十月轻叹道：“我之剑有灵，名清霜，此刻却是不知身在何地”
似乎感受到了气氛有些伤感，叶留白没有再继续问剑在哪里的问题，抓住十月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婆婆您不教我练剑，那就教我养剑好不好？”
十月伸手在叶留白头上一敲，道：“你连气都未聚，拿什么来养剑”
叶留白揉着被十月敲过的地方，撅着嘴不服气的道：“您要是不教，我肯定这辈子都别想了”
十月喝了一口酒，缓缓的道：“不是不教，而是我所学的不适合你”
叶留白撇了撇嘴，道：“我就不信能有什么不适合的，您刚才不是也都说是人驭剑，不是剑驭人吗”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不适合的，有的只是愿与不愿。
十月不愿教叶留白养剑，只因她的剑是杀人的剑，以人血养之，最快也是最多人选择的养剑之法。至于其它的法门十月仅仅只是知道，听说过并不精通，所以根本办法去教。
叶留白见十月不说话，便接着道：“您壶里装的酒我能闻得出来”
十月看了看酒壶没有接话。
叶留白道：“我能来到您这里也是得了父亲的允许”
十月道：“然后呢？”
叶留白道：“您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在心里想必已经把我当成了徒弟，否则您完全没必要如此用心的教我”
十月闭口等待着下文。
叶留白道：“既然我已经是您的徒弟，您在临走前是不是也应该教几招拿的出手的东西给徒弟？免得将来徒弟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给您老人家丢脸，那多不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十月揉了揉额头，道：“你这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真的只有十三岁”
这是十月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
叶留白甜甜一笑，乖巧的道：“不管留白是十三岁还是四十三岁，您都是留白的师傅”
世间没有那个师傅会嫌弃自己的徒弟太过聪明，十月自然也不会。只是让她有些头疼的是不知该如何去教这个不仅聪慧，天赋同样也惊人的徒弟，十月对这方面没有丝毫的经验。
在叶府待的那些天十月自然能了解到叶留白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心性还是品行皆是无可挑剔。当时只是一时兴起的十月，本就是想着教一些基础的武学，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也就足够了，根本没想过一个富家子弟会去想要涉足刀光剑影的江湖。
可叶留白虽然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对十月说过什么要闯荡江湖的话，但十月也能从他以往的神态当中感觉出来他对江湖的那种向往，或许即使没有十月，叶留白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为了这种向往而奋不顾身的投入江湖之中。
这不是一件好事。
十月不涉足江湖，也不懂什么江湖情怀，更对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事嗤之以鼻。
江湖或许热血，但同样充满了尔虞我诈。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十月都不希望叶留白放着好好的富家少爷不当，跑去做那浪迹江湖的蠢事。
可现在她连自身都顾不了，哪里又能再顾一个正直青春叛逆期的孩童？
初习武之人就算能够不好勇斗狠，也免不了心里多了些争强好胜的心思。不能时刻在身旁教导的十月，能做的也只不过是不教叶留白任何招式，只愿他能安安稳稳的在家中过着安逸的日子。
可当叶留白说出要去闯荡江湖的话语之后，十月便知自己对此事已然无能无力，神色略显沉重，道：“我可以教你剑法，甚至为你寻得适合你的养剑之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叶留白神色一正，道：“别说一件事了，只要您肯教我，就是要我答应十件事也行”
十月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看着叶留白十分认真的道：“未养出剑灵不得踏足江湖一步”
叶留白痛快的应承了下来，道：“剑灵而已，等我将来养出剑魂来让您羡慕羡慕”
在叶留白的心中想来，师傅养出了剑灵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子也能青出于蓝，这也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叶留白不知道，以十月的境界辅以血养剑之法才堪堪到达养剑出灵的阶段，这养剑之艰难由此便可知其不易。
十月无声的笑着，自己这小徒弟口气可真是够大。
剑灵到剑魂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那可是隔着一条鸿沟。
想要将一件死物赋魂不是单单靠时间或者是境界就能够做到的，千百年来拥有剑魂的名剑就无一不是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出世。
有的人花费一世百年几辈子都养不出一柄魂剑，有的人却不过短短几年间就已剑成，真真可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过十月觉得小徒弟既然这么说了，那作为师傅的自然不好去打击徒弟，心中想着到时候是要多找一些养剑之术才行。因为从未有人能以血养之术养出过剑魂，所以十月没有打算与叶留白在养剑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以免给他带去错误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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