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宫,若鱼和傲情上坐主位,承欢独坐在下方,再无他人。
承欢不语静坐,微笑着望着座上两人。若鱼一脸莫名,总觉得气氛诡异,刚想开口,傲情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对她做了个眼神。
若鱼一愣,悄然扫过她所望的位置,瞳光一闪。傲情目光投向承欢,两人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傲情扯扯嘴角,勾唇对承欢道,“妹妹突然就来了,姐姐好生惊喜呢。”
承欢放下手中杯子,扬起柳眉,似笑非笑道,“姐姐嫁人如此大事,妹妹不来看看怎对得起姐妹情谊?”
“呵呵,姐姐好生感动。”话是这般说,但傲情的脸上只有冷笑。
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脸上都是挂着微笑,但话语却带着刺。若鱼坐在其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神色尴尬又拘谨。
门外人偷偷听着,眼中亮光闪闪,转身神采奕奕地离去。
“呼~”坐在下方的承欢忽的松了一口气,扯起嘴角对傲情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姐!”说着,她又看向若鱼,甜甜叫了声“嫂子”!
若鱼羞涩地对她点点头,傲情却不买账,挑高眉目瞅着她,“怎么来了?承欢呢?”显然,早早认出她是华蓥。
华蓥摸摸头,月朔可是交待她保密的。“她啊,待宫里呢。姐,嫂子很漂亮呢!”华蓥夸赞道,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若鱼。
若鱼脸上一红,不等她说谢谢,傲情一记刀眼就射向华蓥,冷冷道,“看哪呢?!”
华蓥急忙转移目光,真诚地看着傲情,心里却嘀咕着傲情小气的紧!
“在心里说我坏话吧?”傲情看着她,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
华蓥一颤,哪里不知这是危险警告,急忙嬉笑道,“怎么可能!姐,这么久没见,我好生想你呢。”
“想我会整整三年不同我联系?”傲情眉目挑的更高,转目见若鱼一脸迷茫,指着华蓥介绍道,“她是承欢的妹妹华蓥。”
“嫂子,你叫我蓥儿就好。”华蓥露出勾搭人的笑容。
傲情捡起桌上一个糕点就丢过去,“蓥儿,我看是淫儿吧!”
华蓥稳稳接住她砸来的糕点直接塞进嘴里,嘿嘿笑道,“一样,一样。”
若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人有意思的很。
傲情看她脸上笑容,双目一暖,瞪着华蓥道,“她整日就喜欢在外捣蛋,没事就拈花惹草,你以后可离她远些。”
若鱼认真地点点头,竟乖巧地应好。
华蓥受伤地捧着心脏,“姐!你离间我和嫂子感情!”
“你想和你嫂子有什么感情啊?”傲情问道,双目眯的更深。
华蓥一口咽下口中糕点,弱弱道,“姑嫂感情嘛...是吧,嫂子。”
若鱼笑着点点头,不习惯道,“你唤我若鱼便好。”
“不行,必须叫嫂子!”华蓥坚定道,双目偷偷地看了眼傲情,果然,傲情眯起的双目缓缓睁开,满目笑意。若鱼嗔了她一眼,也就随了华蓥。
“认识也认识了,说吧,来云国的目的?”傲情语气悠然,她见华蓥要开口,补充道,“别说什么想我,几日后我就和小鱼儿回国。几年都没见了,你不会在意这几天。”
华蓥和咽了整个颗鸡蛋似的,生生吞下喉中的话,她确实想这么说的...
若鱼瞧了她一眼,以为是自己在她不方便说,歉意道,“我回避一下?”
傲情伸手拉住了她,“避什么避,都是一家人。”话语说得强硬,那目光,确实柔得很。
若鱼心里一暖,点点头,坐了回去,心里甜的不像话。
“啧啧,真肉麻。”华蓥摸了摸手臂,郁闷道,“在外看着师傅和师母腻歪,回宫又看姑姑和姑母,以为来了云宫该清净了,结果——”
“少羡慕嫉妒恨。”傲情斜了她一眼,“再不正经,小心我抽你!”
“嫂子,你看她这么凶!”华蓥却又不怕,反倒对若鱼求救起来,这一招,在她师母凤仪那里可是管用的很。
可若鱼毕竟不是凤仪,她睁着一双无比单纯的眼,反问道,“凶吗?没有啊。”
傲情点点头,笑得那叫一个温柔,“我怎么可能会凶,我这么温柔的人。”
小鱼儿配合的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再看华蓥和吃了黄连似的,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华蓥看着眼前夫唱妇随的两位只觉欲哭无泪,再看傲情脸上得意冷笑,她真恨不得撞到墙上!这世道,太没人性了!
吸了吸鼻子,华蓥憋屈道,“姑母让我来帮你对付徐家那帮家伙的。”
“你帮我?”傲情根本不领情,反倒一脸怀疑地问她,“你确定不是给我添乱。”
华蓥抓狂了,抓着头发道,“姐!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傲情耸耸肩,道,“抱歉,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欺负,是吧,小鱼儿?”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那脸上,叫一个理所应当!
“嫂子!”华蓥把目光转向若鱼,那神情,比苦瓜还苦!
若鱼敛了笑,歉意地看着她,“蓥儿,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你真的长得挺好欺负的。”
华蓥嘴角抽搐,什么叫长得挺好欺负!她哪里长得好欺负了!!!她们一定是在嫉妒自己的美貌!一定是!!!华蓥搅着手中丝绢一副小媳妇模样的在心里自我治愈。
“别难过,有机会换张脸就好。”若鱼闻声道,就像一个体贴的小姐姐,感动地华蓥热泪盈眶啊热泪盈眶!
“嗯,这个主意好。”傲情认同地点点头,大姐姐般宽厚地看着华蓥,微笑道,“你看你嫂子多疼你。”
真的很疼她啊!疼得她泪奔的心都有了!抬目对上若鱼无辜的眼,华蓥彻底崩溃了...她深刻明白了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就叫物以类聚!!!
未央宫,太子卧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着傲情的过分,徐忠气得把桌子拍得大响,怒道,“老子搞死她!”
太子看他被激起愤怒,趁热打铁地摆着可怜的脸望着徐忠,“舅舅,你一定要为侄儿报仇啊!”
徐忠拍着胸脯说一定,怒不可遏地就要去流华宫寻傲情麻烦。座上静坐的徐贤这时才开了口,却是阻止他,“大哥,你哪也不许去。”
徐忠虎目一瞪,怒然道,“尿都撒到老子头上了,不修理她我没这个脸!”
徐贤冷冷一笑,斜目看他,“你确定你打得过她,还有那八个将士?”
徐忠傲然抬颌,“我堂堂一国大将,万夫难敌,岂怕他们区区几人!”
“那不日朝堂上,她当众侮你,你怎不再放肆?”徐贤再问,笑得更冷,“大哥,趁一时之快可不是聪明事。”
徐忠被他戳中伤疤,气哼哼地一甩胳膊,眼睛都红了,“那你说怎的办?就让她这样压着我们!你看看崖儿手上的伤,那丫头片子太狠了!”
“是啊小舅舅!你舍得侄儿被她如此欺负吗?”李崖委屈道。
徐贤瞟了他一眼,手捏了捏杯子,“就让她得意几天。”说着,他勾勾唇,伸手为徐忠倒了杯酒,笑得阴冷,“以后,有她苦日子过的!”
徐忠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可怕的很自己匹夫之勇一个,从来看不懂这个弟弟的心思。徐忠作罢地点点头,端起杯子不爽快地一口喝尽,自小徐贤就比他聪明,听他的话,没错!
“丞相,将军!”黑衣人打扮的小个子从窗口窜入,跪地行礼。
“起来吧,”徐贤淡淡道,直入主题,“听到什么了?”
那小个子尖嘴猴腮,双目带着献媚道,“大消息,这承欢公主和傲情公主不对头!”小个子把自己偷听到的话说了一遍,期待地望着徐贤,等他打赏。
徐忠率先拍手叫好,乐道,“多了个人对付她,好极了!”
李崖也是欢喜附和,眉目飞扬,“对对,我听父皇说凌月国皇位不是那贱蹄子继位便是这位承欢公主!”
“哈哈,原来是争夺皇位!”徐忠大笑,虎目透着欢快,“我们找她合作!联合对付那丫头片子!”
“对对!我看那承欢公主美得很,如果能连个姻那就跟好了。”李崖兴奋道,脸上生出几丝□□。
徐忠好色地舔舔嘴,两眼放光,“还别说,那承欢公主就像个仙女似的!啧啧,把仙女压在身下...”徐忠说着,两个放光,越发兴奋。
“舅舅,你夫人都那么多了,承欢那丫头就赏给侄儿吧!”李崖讨好道,可不想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夺了。
徐忠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什么赏不赏,不就一个女人,大不了我们一块玩!”
闻言,李崖虽有不甘,却又不敢造次,只好装着兴奋称好,心里却想着到时准被徐忠霸着人,自己讨不到好。
不同于两人的兴奋,徐贤显得异常平静。“住嘴。”他突然道,目光不冷不热地扫过徐忠和李崖,两人顿时停了笑。
“贤,这是可对我们有利,你怎么反倒一点都不开心!”徐忠问道,很是不明。
徐贤只是蹙起眉头,半响却是转向小个子,肃然道,“流华宫周围无人守着?”
小个子一听他问自己,急忙扬起讨好的笑,夸张道,“有,好些人呢,不过他们对我而言就是普通一堵墙,轻轻松松就避过了!”
“轻轻松松?”徐贤狐狸眼眯起,冷冷地瞅着小个子,“说说看,你是怎么避过的?”
小个子一僵,被徐贤盯得发毛,再不敢自夸,弱弱道,“流华宫外分别有四人守着,我趁那人方便的空挡潜入的。”
“就这般容易?”徐贤眉头拢起,双目眯的更紧。
小个子赶忙点头,“丞相,小人哪敢骗你,人有三急,我正好碰上是我幸运!”
“好了,你退下吧。”徐贤冷冷道。
小个子没有等到自己要的赏赐就被他赶,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偏偏他又不敢得罪徐贤,只好不情不愿地“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坐着的徐贤突然起身,双手抱着他的脑袋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转,只听‘咔哒’一声,小个子瞪得大大的双目写着难以置信,嘴角溢出鲜红血色。
李崖也是惊恐的瞪大双目看着徐贤,半天说不出话。徐贤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小个子直直倒在地上,早就没了呼吸!
“你这是做什么!”徐忠不解道,虎目皱的紧紧的。
徐贤撇撇嘴,冷冷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没用的东西。”说着,他也不回徐忠,径自从怀中掏出一瓶瓷罐,把里头的液体全全倒在尸体身上。顷刻功夫,那尸体就在李崖和徐忠的眼前,生生化作尸水,只留下刺鼻的气味。
李崖半天反应过来,完好的手捧着腹部干呕起来。徐忠早就看惯了徐贤的手段,对此到没有什么,只是看侄儿如此,不满地瞪了徐贤一眼,“以后别再崖儿面前做这种事!”说着,走到李崖身侧拍他的背。
徐贤似笑非笑地看着和父子一般的李崖和徐忠,眼中一丝阴冷闪过,嘴巴无声地张了张嘴,仔细一看便知是——“废物”二字!徐贤目光垂下,落在地上那淌尸水,嘴角勾得更深。傲情、承欢,呵呵,如此小把戏也想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