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没给皇帝准备豪门盛宴,都是些家常菜。他刚劝谏皇帝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自然不会当着随驾御史的面上山珍海味。有鸡有肉,多多的鱼已足够,还有皇帝没吃过的肉冻,新试制的烧鸡,讲究的是新奇,皇帝的御宴也不过如此,足以把皇帝打发走。
文宓之所以准备多多的鱼是因为文虎明日要启程,这是在京都最后一顿晚餐,不能给他做大餐,也不能让他留遗憾。文宓特意准备四道鱼菜,生鱼片,酸菜鱼,烧鱼块和糖醋鱼,文宓可以保证这手艺能让文虎满意,也能让皇帝满意。
酸菜鱼火锅是冬香的拿手菜,她制作的酸菜是一绝,文宓今日不敢用,临时把酸菜鱼改成酱汁鲫鱼。
给皇后那边的是以清淡为主,大都出自李小大之手,酸菜鱼也在其中,改成鲫鱼豆腐汤、
冬香原来负责的是随驾人员的饭食,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面前没品的也要算作五品,不能怠慢这些小鬼。文宓直接从裴府借来几个厨子准备他们的饭食,没耽误什么事。
文宓抽出功夫做几道菜端回后院,跟春香一起吃,顺便给秋香、冬香换块蒙布,确保她们继续睡下去,现在没工夫管她们。
春香兀自惶恐不安,家里出来刺驾之事,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她从没做过这种事,皇帝从外面经过时,宿卫军进入后院站在门外布防。她在房内吓得要死,藏在炕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万幸皇帝没进来,她一紧张把文宓的交代全都忘在脑后。
文宓看她夹菜的时候,手还在哆嗦,很是心疼,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让春香做这事也是没办法,这家里没有他的亲信,家中的护卫对家主的忠诚高过对他的忠诚,李达李耳忠于他,在这事上却不会完全听他的,唯一一个他的人是春香,既然她已牵扯进来,只能用她,让她看守也是为保住她,免得事后再受牵连。
文宓隐隐觉得秋香的身份不简单,想私下处理这事,即便告诉文俶、裴秀也不能让家中下人知道,刺驾未遂的事情不宜宣扬。
前面正厅里歌舞依旧,文宓也不能久留,点亮灯烛让春香一人小心。
司马炎依然在举杯畅饮,不知道他险些被下毒。
文俶在陪皇帝畅饮,看上去很高兴。
不知裴秀在跟贾充讲着什么典故,乐得哈哈大笑。
甄德在跟司马望讨论菜品,看样子是在研究鲫鱼里的酱汁。
文虎就是为了吃而来,吃的最开心,他自然知道是自家侄儿刻意准备多多的鱼。
只是他桌上的鱼明显偏多,文宓注意到他刚吃完自己糖醋鱼,现在吃的是甄德刚递过来的。
文宓站在堂下看了一会儿,又转到前厅去。
护驾的羊琇和陪驾的官员、御史都在这里,文宓还指望他们上天言好事呢,不敢有所怠慢,见他们意犹未尽,吩咐继续加酒添菜。
皇后把宴席挪到凉亭,花厅虽大,却不适合赏景,不如凉亭,这两口子都很会选地方。
这里有东姑带着思思接替春香的职位,安排侍女小心伺候,没出什么纰漏。
皇后吃得很满意,正和王萱说笑,司马虹跟张氏聊天,席间一个小孩子都没有,都在花园里玩得正欢。
文凯、文旻、甄喜、裴頠和蕊蕊正跟太子、皇子和公主玩耍,都是小孩子,共同话题很多,十来岁的小皇子也不难相处,一群孩子正在侍女和宫女的照看下,玩得不亦乐乎。
文宓特意观察太子一阵子,没发现白痴相,玩得很欢,笑声也很大,看上去脑子没太大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得到白痴皇帝的称号,难道是后天修炼的?
华灯初上之时,文宓吩咐将园中灯火点亮,最好看的花灯昨夜都被取走,新加的大部分都是冰灯,景致上逊色几分,亮度倒是增加不少。
司马炎用过宴席,带着众人再来花园,欣赏这难得的灯景。
他之前已经听贾充和司马望说起过,白日里看这冰雪世界壮观惊奇,现在在烛光映衬下绚丽多彩。宛如秀丽的女子,夜晚比起白日别有一番姿色。
尤其是这冰灯,白日里是洁净无暇的装饰,点亮蜡烛之后,像一朵朵橘色焰火。那些混杂颜料的冰灯更奇特,竟能在烛光映射下折成截然不同的颜色。
在近处看,虽觉得灯火昏暗,从远处遍览,发现满园烛光尤如繁星点点与洁白的雪雕相映成辉。
可惜冰船上的蜡烛已经燃尽,文宓造船的时候没想到皇帝还来看夜景,事先未作准备。
皇帝有心考校,再出难题,看他能不能把冰船点亮。
这有点强人所难,冰船虽没融化,水池中冰面却很薄,不能走人,现在没有防水保暖的衣物,派人游过去太过残忍,而且船体有一定高度,不好攀爬,可能还会损毁船体。
文宓为防止冰船被水流带动冲撞水榭、回廊,因此把泊船位选在水池中间,四六都不靠。
文虎建议用箭把绳子伸进去,做个滑索把灯烛吊进去。
这么做很省事,却不能摆放在具体位置,把船射成刺猬也不像话。
这主意一说,众人都说不好,点不起灯烛再坏了船便得不偿失。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到最后都觉得唯有用船才能解决,只是一时之间往哪里寻船呢。
文宓挑挑眉毛,想出个主意,请皇帝稍待,他带人去准备。
皇帝没想到文宓这么快便有主意,和众人等着,看他怎么做出船来。
文宓走得快回来得更快,后面是宿卫军士卒给他搬着箱子,扛着木板。
众人不明所以,围上来观看。
文宓指挥着几个军士把三个木箱绑在一起,在两侧横绑着几块木板,做成翅膀维持平衡。
司马炎这才看明白他是要用箱子做船,只是不明白他往两侧悬挂沙袋是为什么。
文宓怕他不懂浮力的问题,只说空箱子太高,要坠几个小沙袋拉低吃水线,降低重心,这样有利于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