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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别轻易扮猪(1 / 1)

<>一行人走了不多时,转下羊肠道下山。

日已近午,在溪水边寻个阴凉处歇息,捡柴起灶,架起铁锅做饭,把路上打的兔肉和虎肉放一起,煮出美味的肉羹,寻些能吃的野菜,就着溪水洗洗,扔进锅里,再拿出几个馍馍,这就是午饭。

众人正吃着饭,几匹马飞奔而来,当先是几个武弁打扮的,后面跟着两个皂吏,最后是一个白发猎户,几匹马来的飞快,也不停留,带着灰尘一掠而过。

“叔父,叔父。”洪七从担架上努力撑起身子,向那猎户大喊。

猎户听到呼唤,勒马转身,才看清洪七模样,连忙招呼别人回来:“小七,你这是咋了?二愣子哪里去了?”

洪七强忍着悲痛,说道:“叔父,我二人在山里遇上了狼,二愣子丢了命,小侄侥幸逃出,幸好遇到几位壮士相救。”

那猎户叹一口气,滚鞍下马,大踏步走过来,对着众人行一礼拜谢。他才要说话,同来的武弁中领头的首领已经打马过来,也不下马,居高临下问洪七:“你在这里作甚?可曾找到鹰巢?”

洪七在担架上欠身说道:“回郎君话,在下侥幸找到雏鹰两只,正欲带回献给郎君。”

“快快拿来。”武弁不耐烦地挥着马鞭。

早有一个皂吏跳下马来,抢着去取洪七身边的鹰巢。

武弁这才打量路边这些人,四个武弁打扮的护卫,一个家仆,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猎户,这组合有些奇怪,少年人蹲坐在中间手里端个瓢,头都不抬地吃着肉羹。

武弁正打量他,忽然看到少年人身边的背篓中探出一物来,只见它头部密布纯白的长长披毛,小脸乍看像狐狸,两个小耳朵竖立着,两只前爪扒着背篓,大大的眼睛在四处打量,甚是机灵可爱。

他只看一眼,便心生喜意。

马旁伺候的另一皂吏注意到武弁的神色,走过前来,对着文宓等人大声喝问:“尔等是何许人,来此地作甚,可有文牒路引?”

李达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印牒,递给他:“这是我等的路引,这是我家小郎君的官牒。”

皂吏接到手中,看一眼,他不认得太多字,只认上面官印的,略微一愣,回头看马上武弁的神色,心念一转,大声喝道:“此印牒真假难辨,尔等可还有别的凭证?如若没有,随我回县中,等使君问话。”

文宓等人一时没反应,马上的武弁闻言也愣在那里,他没看到那官牒,却看到了路引文牒上京都尹的大印和广安公的背书。

京都在司州河南郡,一般京都人外出,所出具路引的大多是河南郡。

那少年人能得到京都尹开出的路引,必是京都内的权贵。

能得到那广安公甄德的背书更是不易,有这位国公的的面子,沿途各郡国的馆驿都得照付,不知这个少年与一向不问政事的广安公有何交情。

他想要背篓里的那只动物,却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小吏这么嚣张,若是捅出篓子,回到大王那里不好交代。

更何况广安公与长公主似乎就在青州东莱郡,万一是他甄家或者郭家子侄还好,若是长公主这边王家的亲眷,那回到京都还不被大王扒皮。

想到这里,武弁一言不发,事情不是他惹起的,他不打算插手,假装不知道,把这事揭过去。

文宓打量一下来人,看他们在看背篓里出来的小白,不由得笑了。心说这皂吏看来是想狗仗人势、敲诈勒索一番,想必马上武弁的后台极大,这小吏竟敢如此嚣张,连宿卫军的官牒都敢不认。

对付这种仗势欺人之辈,没办法讲道理,稍一示弱就会让他们更嚣张。

文宓站起身来,顺手从文小壹腰间抽出环首刀,插在地上,盯着小吏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认不得京都府的大印,还认不得宿卫军的官牒。不知道这里是吴国的土地还是我晋国的天下?不知道斩下反贼的狗头能在县里领出多少钱来?”

小吏被吓得一愣,马上的武弁也愣在那里,没想到这少年猎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他仔细观瞧这些人,想不出京都权贵有谁家的故旧在长广郡。

文宓又看一看他们,冲面前目瞪口呆小吏喝一声:“滚,莫耽误小爷用饭,再敢括噪,小爷杀了你扔在这里喂狼。”

那小吏见马上武弁没发话,听他提起宿卫军,也不敢当面叫板,把官牒路引还回去,低头退后几步,咬着牙不再说话。

出门在外要的便是先声夺人,这时夹起尾巴藏头缩尾难免会有人狗眼看人低,搞不好那武弁也会拿个官牒出来玩一出官大一级压死人。

文宓见好就收,不再搭理他们,蹲下去继续用饭。

小郎君强势,文小壹四人也不示弱,紧握环首刀,盯着那皂吏。

手下爪牙丢掉面子,武弁心中也不喜,他能看出对面的护卫都不是庸手,腰间挂的是军中制刀,估计是武勋世家子弟,听他提起宿卫军官牒,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他心中不愿生事,瞪那惹事的小吏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另一个皂吏已经把鹰巢托来,他低头去看,看到两只扑腾不止的雏鹰,心中大喜。

这个皂吏倒会察言观色,眯着笑眼说道:“郎君,苍鹰每窝大多只有一两个蛋,这里难得有三个,看这两只,应是同时孵出的。”

那武弁点点头,拿起没孵出的蛋看了看,问道:“此卵可还能孵出来一个?”

皂吏不识,一旁洪七的叔父说道:“郎君,苍鹰一窝双蛋已是难得,这一窝三蛋极其少见,已经孵出来两只健壮小鹰,再有,也怕是养不成的。”

武人听后点点头,说道:“有这两只雏鹰在此,可以抵你家两年的岁绢。”

他说完话,把手一扬,将鹰卵丢到地上,也不去看担架上的洪七,带着从人策马离去,

待他们走远,洪七的叔父连忙去看地上的鹰卵,发现鹰卵已经摔破,血水流出。

“作孽啊,作孽。”洪七叔父跌着脚大骂。方才是他说谎,想留下这颗卵,不想却被毁掉,心中痛悔不已。

文小叁快步过去,将鸡崽大小的雏鹰捧在手中,雏鹰浑身湿漉漉的在他手掌中瑟瑟发抖,他摘去雏鹰身上的蛋壳,取块麻布给它擦干身子,雏鹰还没睁开眼睛,一条腿已经跛掉,在文小叁手里站都站不起来。

洪七的叔父见鹰已经废掉,不再多看,擦干泪去照顾洪七,跛腿的苍鹰是买不出钱的,赶紧把自家侄子养好才是正经。

李达盛过来一瓢肉羹给叔侄两个吃。

文小叁拿过自己的瓢,倒出些碎肉,见雏鹰还能啄几口,不觉开心起来。

文宓打发他去吃饭,悄悄从指环里摸出跌打损伤药给雏鹰敷上,又用草药裹住,能不能治好,就看这只鹰的造化。

吃完饭,继续上路,洪七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洪七叔父骑来的马又被那皂吏牵走。

文家众人便绕个弯送洪家叔侄回家,一路上有李达与洪家叔父照顾洪七,文宓在后面慢慢练习马术。

一行人把洪七叔侄送回洪家庄,谢却主人留宿的好意,喝几杯水酒,带着洪家人馈赠的干粮继续上路。

临行时,洪七叔父取出受伤的雏鹰,坚持赠予文宓以谢救助之恩,文宓推辞不过,在文小叁欣喜的眼神中收下带走。

顺着洪家人指的捷径趟水过河,绕过最后一座山头,走出不其山。日头西斜,一行人策马进入壮武县城。

壮武县属东莱郡,在不其山北,方圆不过五里,是座小城,有一丈高的夯土城墙围住,城中两条大街通连四门,又有几条小街道,在城中切分出若干里坊。

曹魏平定北方以后来,这里已有数十年的太平,民生逐渐恢复,也有做生意的小市,里面卖些衣帽布匹,生活常用之物。各里坊内除了夯土茅草房也有砖瓦房,日落黄昏之时,各家中都是炊烟缭绕。虽在边陲之地,却也有一番热闹景象。

文宓来得不巧,馆驿已经住满,只好由驿吏带着去寻找客舍居住。

小城宵禁晚,日落闭门,宵禁要晚两个时辰,文宓凑着这个空带李达和文小壹去街上买些用具,顺便卖掉沿途打来的猎物换些钱,由小叁小肆在客舍准备饭食,照顾马匹。

几个人东奔西走直到净街鼓响时才回到客舍,走了一日都有些乏,胡乱吃些饭,早早歇息。

次日醒来,李达早早侯在门外,备好小郎君的新衣,伺候着小郎君换上,免得一路上再被人轻视误会。

文宓也觉得很有必要,先前的小吏一事,让他不愿再装低调找虐玩。

衣服是从洛阳带来的,文宓头一次穿古装,没李达帮忙还真不知道要穿多久。

先穿一件裹腹心衣,也就是肚兜,再套上丝质中单,外面是一件卷云纹交领绿衫,下身没有**,直接是短裤,外穿一件配套的绿长裤,裤子外面罩上一件蔽膝。

脚上套足衣,打好行藤,再穿一双马靴。穿好衣服后,在腰间扎一根玉带,再挂上一块玉佩。

文宓穿着停当,文宓将新洗的头发披散开,头顶束巾定住发根,垂根马尾披在脑后。

他不喜欢这绿色,可这是官服色,官府规定九品穿绿,文宓也不好说什么。

他没有爵位,官牒上是一个执戎校尉的虚职。问明李达才知道,这是宿卫军中的虚职,正九品下的芝麻小官,这是皇帝对武勋家族男子的例行封赏,职责是在皇帝陛下身边站岗放哨,是个荣宠,当然护军将军们不会招些勋贵子弟去站哨。

人靠衣装,这话在哪里都没错。

文宓出客舍时,客舍掌柜看着面前这位有老家仆紧随,身后簇拥着四个护卫的翩翩勋贵子弟,登时目瞪口呆,账房先生结账时都打错了算筹,如果不是文宓坚持,掌柜的连钱都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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