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铺设的道路尚有未曾融化的覆雪,乌篷船荡开了水纹缓缓的前行,寒风吹过,古色古香的钱塘县在覆雪的映衬下,慵懒之中自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那骑着竹马的幼童们,对于长者的关切呐喊充耳不闻,欢欣雀跃着“一骑绝尘”,在街头巷尾恣意的嬉戏......
元日,巳时三刻,日经中天,和煦的阳光带着少许的暖意,几滴晶莹剔透的雪水,恋恋不舍的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土之中,自观音庙进香祈福归来之后,许娇容未曾歇息片刻,便步入了后厨之中,在小青姑娘的帮衬下,不多时便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明前的龙井存放至今,已然不负春意,随着沸水划入盖碗之中,依旧舒展着嫩绿的枝芽,那青葱玉手将铜壶搁在了一旁,白素贞便与官人的身后,灿然的星光水眸将这棋局尽观无遗,眼见姐夫李公甫大刀阔斧的飞车走马,浑然不知那接踵而至的棋路,便已无心再看,轻启莲步走出了正堂之外。
趁着闲暇之余,消磨时光而已,自是无需当真,包文正视而不见的“双炮连环”,也是杀了个棋逢对手,棋局过半之时,这棋盘上的棋子所剩已然是不多,随着那娇艳俏丽的青衣女子手托菜肴走进了大堂,这棋局唯有暂时搁置,若是菜肴转凉,岂不是辜负了许娇容的一番操持,唯有留待午后再战。
那酿制了数月的药酒,也与此刻端上了桌案,其内以白术、防风、桂枝、乌头、附子等药物浸泡,原本醇厚的酒香已然被药物所取代,此酒有祛风散寒、益气温阳、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名为屠苏。
“汉文,弟妹,姐夫这辈子也没读过几天私塾,大字也认识不了一箩筐,祝你们夫妻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李公甫举起碗中的屠苏酒,望着眼前的妻弟许仙,恍惚之间忆起了往昔的岁月,那温雅的少年如今已然成家立业,与元日的正午阖家团圆之际,不免感触的言道。
许娇容抬起木箸,依次为许仙和白素贞的夹起菜肴,含笑的说道:“弟妹啊,许家本是这钱塘县的寻常百姓,大富大贵只怕是指望不上了,姐姐只盼你们夫妻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白素贞乃是四川芙蓉城总镇之女,自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如昔日初次临门所见,头戴镶嵌明珠的金簪,精巧无比,一身粉色长裙乃是上好的蜀锦缝制而成,那绝美的容颜和优雅万千的妇容,只令许娇容为之庆幸二老在天之灵庇佑。
“许仙”与白素贞相视一笑,那夫妻之间难以描述的温馨和心有灵犀的默契,自是不言而喻,举起屠苏酒起身相谢,饮罢了屠苏酒之后,包文正面色如常的笑道:“姐姐,姐夫,汉文唯有谨记今日之言,与我家娘子相懦以沫,不负今日所望!”
“姐姐,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三尺卧榻,良田千顷也只是日仅三餐......”
白素贞如常的凝望了“许仙”一眼,那灿然的星光水眸尽是深情无暇的眷恋和温馨,和煦的笑意犹如春风一般浮上了面颊,言道:“今生能与官人为伴,素贞已然别无他求!”
声音轻灵悦耳,语调之中那毫无保留的爱意却是喷薄而出,这与青城山下修道几近两千载的白素贞,本就是心底纯善的女子,早已是忘却了昔日皈依三宝、永诀红尘的誓言。
朴实无华的菜肴依旧升腾着余温,远去了形势所迫的阴狠毒辣之后,包文正已然渐渐褪去了往昔的心思缜密,这一刻聆听着姐姐和姐夫的教诲,那温馨的氛围已然升起了感触之心,再闻听到白素贞这一番言语,包文正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一副亲情和婚姻的枷锁,竟是有几分趋之若愚......
她,不是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不曾横行江湖数十载,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也不是百莽山的春三十娘和九幽涧的左月素,饮毛茹血、噬魂夺魄,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菅的妖魔;她,是青城山下的白素贞,扫地恐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罩纱灯,心底纯善、无可挑剔,集世间美貌和优雅以及高贵为一身的女子。
平淡的生活,本就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缠绵悱恻,山盟海誓这些甜言蜜语往昔不知说过多少,因形势所迫本就是虚与委蛇,如今能悠然自得的品上一杯香茗,身侧有知冷知热的娘子,已然是极为惬意,只是远忧近虑,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白娘娘和许相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必定能够百年好合!”
白福在许家日子渐久,故而也与桌案之前落座,此刻眼见丰姿隽爽的许相公温文尔雅,笑语盈盈的白娘子明眸善睐、清雅高丽,更难得伉俪情笃,故而此刻开口言道。
岑碧青容貌绝丽,风姿绰约,本就与白素贞姐妹情深,与此刻也是神采飞扬,拍手欢欣的邀功言道:“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昔日在清波门我也曾存心试探许官人,当日便跟姐姐说,许相公必是良配!”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她认识“许仙”,还要早上一些,若不是当时一心只为去西湖之上寻找“高人”,助白素贞早日报答那一千七百余年前的救命之恩,而许相公又恰恰是姐姐寻找的小牧童,或许今日会有所不同......
“小青姑娘,你与我家娘子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过往许仙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念在我家娘子的情分上,不要往心里去......”
那本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君自是温文尔雅,此刻面带笑意的起身斟酒,犹如翠竹新生,丰姿隽爽,却是携一笑泯恩仇,心中另有计较,举杯相邀,言道。
便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今日的包文正虽然对岑碧青的原形,那青色巨蟒身披罗裙的诡异和毛骨悚然,尽数的释然。
但昔日李公甫肾盂受损、绝先祖嗣,累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许娇容以泪洗面,这恨意却不曾稍减,故而与这远忧近率当下,这道行几近千年的青蛇,便可为斩杀法海之事,增添几分助力!
封神一战,便是西方佛教的准提圣人和接引圣人出手,和太上圣人与原始圣人破了《诛仙剑阵》,天庭何至于有几近三百路正神都是截教门下,彼此早已势若水火,故而包文正才会与瑶池蟠桃宴上斥责三大士的虚伪!
以截教门下弟子金光仙、虬首仙、灵牙仙为坐骑,堂而皇之的前往天庭赴蟠桃宴,能行如此之事者,又岂是慈悲之人!
与其寄希望与西天灵山三大士的“大慈大悲”,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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