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锦心中虽知这圣夫人来者不善,但好歹也端着萧决长辈的样子,索性从床上起身道:“既然是你的乳娘,那我就陪你见一见她罢。”
如此一来,她也好探一探这个圣夫人的水,萧决在旁,圣夫人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
萧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显然心里也有些不快。
姒锦在镜子前面整了整已经微乱的鬓发,将发间的玉簪扶了扶,这才同萧决前往圣夫人的居所景阳宫。
两人才至景阳宫外,就瞧见一个素服女子扶了一个鬓角花白的妇人出来。
瞧见萧决,那妇人便急行几步上来,行了个礼道:“老身拜见王爷——”她抬眸看了眼姒锦,又补了一句:“王后。”
她身后的素衣女子同样和她叩拜行礼。
萧决伸手虚扶了圣夫人一把,道:“乳娘请起,一路舟车劳顿,我们还是进去说话罢。”
他扶了圣夫人起身,领着她和姒锦往景阳宫走,脚步经过那依旧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身旁,几不可见的顿了一顿,随口道:“你也起来罢。”
待几人入了座,萧决道:“乳娘回来,怎么不事先通禀一声,我也好派人前去接您。”
圣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政务繁忙,怎可让你操心。我不过是回来看看你和呦呦,不会出什么事的。嗳,说起呦呦,她怎么还没来?”
她侧头对身后站着的素服女子道:“玲珑,你且去看看。”
玲珑颔首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圣夫人回首笑了笑,道:“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这丫头往日知道我回宫,早便过来了。”
萧决不以为意道:“许是今日王姐被什么绊住了罢。”
果真,不一会,玲珑回来回禀道:“采蓝说今日阿姐身子不适,让阿娘放心,她明日便亲自来景阳宫陪您。”
圣夫人关切道:“病的可严重?你问过是什么病了么?”
玲珑道:“采蓝说只是小风寒,只是阿姐说怕过来将病气传染给您,所以便不过来了。”
圣夫人这才放心下来,与萧决道:“你瞧瞧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定然是晚上睡觉不老实了。”
萧决自然比谁都清楚王呦呦今日为何不来,她额上那些淤痕不退,怎么可能出来见人?他却只当不知,点着头笑说:“知女莫若母,还是乳娘最清楚王姐的脾性啊。”
圣夫人含笑地看向姒锦,将她通身打量了一番,道:“老身经年在外,听闻王爷娶了位王后,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可人儿,好看的紧,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嘞。”
“圣夫人过誉了。”姒锦微笑道:“说起样貌,王姐姐和这位玲珑姑娘也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不过她们既是姐妹,看上去倒是不怎么相像?”
王呦呦国字脸,浓眉大眼,比之一般女子更为英气一些,和圣夫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个叫做玲珑的女人,却是一张瓜子脸,五官柔媚,无一处与圣夫人相像的。
“这个王后怕是有所不知了。”圣夫人解释道:“玲珑实则是老身收养的义女,也是机缘巧合,我原本有个侄女与她长得颇像,只可惜早年夭了,所以我瞧着她,便想起我那可怜的侄女,这才收养了她。说起来,玲珑陪着我也有五年多了。”
姒锦看这位玲珑姑娘少说也该双十年华,这个年纪不嫁人的,可还真是少见。
她不由得又将玲珑打量了一遍,只见她规规矩矩地守在圣夫人身旁,神色恭敬,也不知是不是寺院待久了,总给人一种脱然世外之感。
说起来,这样的美人,又有圣夫人这个后盾,想要价格吴郡的世家显贵,也并非难事。难道她心慕佛法,以后要去做尼姑么?
来得路上,萧决已经和她仔细说过了,圣夫人去静安寺参禅已经有一年未回吴郡了,这样蹉跎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也不知圣夫人到底有几分心疼这位玲珑姑娘。
姒锦和萧决陪着圣夫人聊了好一会,这才从景阳宫出来。
坐在车撵上,姒锦好奇地问萧决:“圣夫人回来了,你打算拿王呦呦怎么办?送她出宫,我看圣夫人肯定和你急。”
萧决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没拿定主意,皱着眉道:“往年乳娘都不会再吴宫久待,我们切先看看罢。到时候大不了,与她直说便是。”
眼下萧决对王呦呦心中只怕并没有多少怜惜了,她走的早与晚,姒锦并不甚在意,只是她想知道,接下来若时圣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景阳宫中,等萧决和姒锦一走,圣夫人便坐不住了,领了玲珑立刻往云台殿而去。
云台殿伺候的大婢子采蓝一见她俩进门,忙上前对圣夫人哭诉道:“老夫人,你可要为我们夫人做主啊。”
圣夫人瞥了她一眼,脸色沉冷,哪有方才在萧决和姒锦面前的和善,不快道:“哭什么,我且先去看看呦呦。”
王呦呦自从萧决离开之后,便心情不畅,躺在榻上闭目假寐,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要从榻上起来。
圣夫人却已经进了殿来,按住她道:“别起了。”她目光扫过王呦呦苍白的面颊和带着淤血的前额,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伤到底是如何弄的?”
女儿会请她回宫,自然是遇到麻烦了,她心知刚才王呦呦托词风寒是不想过来,并非真的生病,所以刚才也并没有真的担心。
只是她没想到,王呦呦还真的抱“恙”在身。
王呦呦心中委屈,此刻在疼她的母亲面前更是难以自已,扑进圣夫人怀中,哭道:“阿娘,那个姒锦欺人太甚,仗着从容喜欢她,便想着法子赶我出宫。今日、今日从容与我说,待他登基之后,便送我出宫去!阿娘,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