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已经距离起始点一千多米了,由于废墟的干扰无法准确地测量。”为了便于描述,他们把恶刃叫做二号,把那伪造化手表叫做一号。
视野之中的景物开始变快,说明恶刃正在加快速度。
永志问:“恶刃,你是否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知道,”恶刃回答,“但那种感觉无疑是越来越强烈了。我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这前面,呼唤着我。”
“是你的核心吗?”
“核心?记忆不完整,我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布莱克按住永志,在他耳边低声道:“接下来别说话,让它自己走吧,我们会把画面转接到主屏幕上来。”
“好吧。”永志转而对恶刃命令道:“按照你自己的步调来,不用顾虑其他。”说罢他便摘下虚拟头盔,和其他的人一起,看着主屏幕之上的显示。
一堆堆的废墟自视界之中掠过,但恶刃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停留,它的速度正在加快,它的方向已经明确。
“它找到了!”布莱克说道,连声音都颤抖了。
永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呼吸不知不觉之中变得急促起来。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压上自己所有的疯狂赌徒,等待着那最后的结果的到来。其他的科学社成员不用说,个个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恶刃在废墟之中快速地穿行,可惜科学社没有考虑过声音的问题,不然他们一定可以听见恶刃的大脚与废墟之间发出的金属碰撞之声。恶刃跑起来不是不管不顾,但是在如此高的速度之下,显然它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试探哪里是坚固的,哪里是松垮的了。因为目标明确,即使是一脚踏空,恶刃也会很快地爬出来继续前行。
恶刃的双手拥有的力量足以轻易地举起它自己的身体,运用了超机动技术的机甲的力量再次展露无疑。它一口气跑出数百米,其间有五次掉进空洞之中,它用一只手钩住什么东西,借势便能轻易地脱困。最后一次,它坠进一个深深的空洞之中,伸手去抓那些遮蔽着洞口的残骸,结果那些残骸也跟着一起垮塌下来。
视野中霎时间变得一片漆黑,并且画面晃动,是那些残骸砸在恶刃的身体之上了。
“恶刃!”永志不禁担忧起来。恶刃虽然找到了方向,但他总觉得它的行动太过匆忙了,给人一种浮躁的感觉。
布莱克提醒永志:“别说话,让它自己行动,虽然说起来有些奇怪,相信它的直觉吧。”
恶刃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残骸,视野之中再次出现了光芒。恶刃抬头望向天空,在它的正上方有着一个半径约五米的洞口,由废墟连接而成。那些生锈的钢材和零件偏离了自己原先的形状,彼此缠绕,交织在一起,于是构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结构。于是当恶刃降低视线的时候,眼前存在着一个小小的洞口,直通向地底深处。
“真是神奇,”布莱克分析道,“你们看那些变形的钢材,这让我想起华国多年修建的一座鸟巢般的钢铁建筑,也是采用的类似的结构。不过这种东西可不会自然形成,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这里建造的。”
“等等,”永志惊道,“也就是说这里面有其他人喽。”
布莱克笑道:“我想那应该是山崎龙老师修建的结构吧,据说他最初在猎魔岛上的时候,曾经参与过黑钢之城的修建。那时的他就呆在黑钢之城的废墟里,你的机甲应该就是这时候被他挖出来的。说不定的话,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山崎龙老师当年居住的地方。”
“不是吧,”有人惊讶地说,“山崎龙老师当初就在这里吗?可是,为什么这里好像被废弃的样子?”
又有人说:“如果山崎龙老师当年是在这里进行挖掘的话,为什么他没有把恶刃的核心也一并带走呢,会不会那里根本就没有核心?”
在他们讨论着的时候,恶刃已经在空洞之中找到一个位置,爪刃全部伸出,它开始挖掘着残骸堆积的地表。大块大块的金属垃圾被它扯出之后丢到身后,眼前,一个洞口已经渐渐成形。
“说这么多,不如还是等结果吧。”布莱克的一句话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恶刃就挖出了一条足够让自己的身体通过的通道。从这个通道下去,前方虽然残骸密布,隐隐约约地确可以看见一条通路,指向未知的方向。
“感觉到了,它在召唤我。”恶刃鲜有地主动说话。
这里的结构明显比起上面的要新鲜,废弃的钢材几乎不像是废弃的东西,倒像是有人特意布置的一般。地面和顶层之间,道道白色的钢管仿佛蛛丝一般纵横交错,构成了重重封锁。
恶刃的眼睛自动调整焦距,放射出特殊的射线,扑捉着来自远方的视觉信息,并且在脑中对其进行还原。结果显示距离它目前的位置大约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有着一段向下的通路,那像是一段浮空战舰的走道,却大小惊人,足以让两个恶刃这么大的机甲并排行走。视线在这条走道一半的位置停止,显然在这深处还有着什么东西。
“等一下,”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永志想再思考一番,他本能地察觉到危机。然而,此时的恶刃却好像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语一样,径直向着那段向下的通路走去。
纵横交错的白色钢管无法阻挡恶刃哪怕一秒,它甚至都懒得挥动爪刃,凭借着自己身体的冲量便可以强行突破。随着一根根钢管的断折,恶刃的身体,也是越来越接近那条斜向下的走道。
终于,恶刃站在了那条走道之前,视线向下移去。然而,令科学社本部里的人们感到失望的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条走道,一条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的走道。
恶刃没有犹豫便进入这走道,来到尽头,它用自己的爪刃撕开挡路的几片合金板,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它进入到一个昏暗的空间,踏上一条高度金属化的崎岖不平的道路。
有人说:“这是战舰之中的走道吗?不过都塌陷了。”
恶刃靠近一堵墙壁,用力地捶击了一下,没能将其破开。它退后几步,亮出自己的爪刃试了几下,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但却无法将其破开。它在原地稍作停留,然后一击打穿了顶部的壁,找到几个支点便把自己的身体拉了上去。当它的头颅进入到上面的那个同样昏暗的空间之中时,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们都眼前一亮。
在恶刃前方十米处,倾斜的空间的尽头有一堆挤压在一起的金属物件,其中,一颗大概有十五立方米的球体格外醒目。球体看起来仍然完整,表面上有着许多玄奥的金色纹路,时不时的会发出金色微光。
恶刃爬上这里,站直了身体,它的头颅撞到这里的天花板,发出一声轰响。于是它弯下腰,恰好让自己的头颅与天花板保持不接触的微妙距离,随后它迈动双脚向着那球体的方向走去。
布莱克在此时叫道:“永志,快!问问它是不是这个球体。”
永志于是喊道:“恶刃,呼唤着你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恶刃没有回应。永志感觉不对,担忧地对布莱克说:“奇怪,它好像根本就听不到我的话一样。”
“也许是信息传输的问题吧,”布莱克镇定地说,“事已至此,只能看它自己的表现了。”
十米,八米,五米,恶刃与那球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远在科学社本部的众人的心也随着恶刃的接近而不由自主地揪紧,很多人都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在同时期待着发生什么。
巨大的球体在众人的眼前渐渐清晰,一些金属设备的特征先后被发现。一些科学社的成员立即记录并分析其上面的纹路来。
突然,画面陷入了一片黑暗,数秒的时间过去,它没有恢复的迹象。
“不好,”布莱克脸色一变,“恐怕恶刃是遇到了类似电磁炮的轰击。”他指着显示屏上的一个区域,道:“你们看,连一号的信号也消失了。”
“赶快追踪信号!”科学社的成员们纷纷行动起来,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进行补救。明明一个大发现就在眼前,他们可不甘心就在这里失败。
永志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显示屏,心中仿佛被一只巨爪掏空。
“该死的!”布莱克走到一边,和那些社员们一起进行着补救工作。然而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与恶刃之间的联系也没能恢复。恶刃,这么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布莱克开发的一号。
不知多少次的努力之后,某一个瞬间,某个人意识到事情的无可挽回,随后这种情绪就开始蔓延。有人苦笑,有人咬牙,有人眉头紧皱,有人呆滞。
永志急促地呼吸起来,瘫在椅子上不知所措。黑钢之城的外围有时候会有猎魔者巡视,布莱克发明的黑科技也不一定稳定,那个核心里的意志也许对永志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关于这件事情的原因有着成千上万的猜想,每一种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我现在该怎么办?”永志看向布莱克,以及其他的科学社成员们。
众人皆是沉默,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良久,永志起身,叹道:“我去看看吧。”
“不行!”布莱克拦住永志,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能去黑钢之城,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这件事我们科学社也有责任,我们会帮你寻找的。你就先等几天消息吧。”
“可是……”永志迟疑道,“我不能不管恶刃。”
即便永志表示自己不能放弃恶刃,布莱克他们组织永志前往黑钢之城外围的意向也是相当强烈。可是当永志问起黑钢之城的外围为什么不能去时,他们不是对此含糊其辞,就是讳莫如深。
在猎魔者的官方说法之中,因为那里有着大量的辐射,对猎魔者的身体有害,于是成为禁区。但仅仅只是如此的话,怎么可能阻挡得了人类的脚步。
毫无疑问那里存在着什么秘密,只是那个秘密,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够去探寻的地方。布莱克他们既然不肯说,只能说明以自己的实力还不能知道这些事情。
面对布莱克等人的再三劝阻,永志最后答应下来,把这件事拖到自己任务完成之后再做决断。恶刃的莫名消失让他觉得悚然,心中更加有一种急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