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口谕,请大将军速速查明如今情势,并想出应对之策。”那内臣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动。
这也难怪,外面赵军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是不攻城,可你的敌人拿着一把刀在你面前晃荡过来晃荡过去的,你总归要提防才是。
再不然就是也找东西先把对方给撂倒了。可现在这大半夜的,若是贸然出兵,最后只可能是惨胜,甚至是失败。
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的手臂已经把沙盘弄的有些晃动。
“请先回去禀报君上,就说,赵军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攻城的意思,意在让我军疲劳罢了。还请君上安心休息,明日本将就生擒了赵军主将。”转过头看着那内臣,吴铭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眼下赵军这么闹腾,城中已经是人心慌慌,只怕君上也睡不安稳呐!”那内臣犹犹豫豫的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却不料吴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可先回去禀明君上,城中百姓的安抚由本将差人负责,怕你君上莫要担心便是。”
“好吧——”那内臣这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还请大将军早日设法解除大梁之围啊。”
那话说完,内臣便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陈忌走到了吴铭身边,狐疑的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听着那疑问的声音,吴铭略略思索之后也只能沉声说道:“你速速带些人到大梁城中安抚百姓,就说赵军不过是虚张声势,为的是就是让我们产生慌乱。大梁城高池深,赵人是不可能是破城的。另外让大家这两天尽量不要出城。先安抚住百姓,其余的事情本将来想办法。”
“末将遵命。”陈忌拱手应过之后便以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吴铭快步登上了城楼,站在北城墙上朝外观望,那原本漆黑一片的空地上已经被赵军点起的火把照射的通亮,再赵军整整齐齐的六个方阵前面,六个大型的战鼓被几个兵卒轮番敲响,那声音一刻也不曾停止。
随着震天的鼓声,那六个方阵的赵军兵卒都在整齐的演练着,赵原则站在一处高台上,时而拿起旌旗挥动几下带带气氛,时而转过身子,看向梁囿的方向。
三万赵军之中,没有云梯,也没有撞木的影子,可以确定的说,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攻城,目的只是为了骚扰,让大梁城陷入慌乱与恐慌之中。
从赵军进入魏国境内,赵军的行军计谋,最让吴铭认可的也就这一点了。仗着人多势众。你不出城对战,我便在城外没日没夜的骚扰,这种事情在一定情形下当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天空中,斗转星移,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此刻的赵军依旧如同之前那般的演练,丝毫看不出劳累。
透过黑暗,吴铭隐约的看到了一个赵军兵卒骑乘着快马朝着自己这边飞奔了过来。
但那人在五十步之外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马背上那兵卒在背后取下弓,搭上箭。
随着一声呼啸声,箭矢划破天空插在了距离城门处十步选的低上。
再接着,那兵卒收起了弓,对着城楼上大声呼喊道:“奉我军赵将军之令,特意趁此机会感谢吴大将军将经丰城拱手相让之恩,特意将一封密函呈于吴将军,愿吴将军看后还满意。”
随着那隐约的声音显然,那个赵军兵卒已经是拨转马头,朝着赵军阵营奔了回去。
不一会,城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兵卒跑出去将那箭矢连同密函一并捡起,又转身飞奔上了城楼,将东西一并给了吴铭。
“将军。”那兵卒弯腰,手中捧着那箭矢与密函。
吴铭淡淡的看了一眼,这才将那密函拿起,翻开看了起来。
“听闻吴将军献策在贵国易城大败韩军,又深入不毛人不知鬼不觉的将韩地忻城收拢在了手中。如此战果赵原甚是敬佩。第一次交手,两军尚未碰面吴将军便自行让出了经丰城,如此慷慨之举,赵原着实钦佩。自认为吴将军乃当是大才,可近日观之,吴将军不过是一个狡诈奸猾之小人。然更甚者,今夜赵原才算见识了什么叫缩头乌龟。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也算的上是将军嘛。”
整份密函从头到尾就是奚落吴铭的说辞,看的出那赵原的心里依然很恼火。而且渴望着与吴铭在外一战。
“呵呵——”嘴角吐出了一声冷笑,吴铭将那所为的密函折叠起来,塞进了战甲中。同时转对那个拿着箭矢的兵卒道:“密函既然是写给本将的,本将也就收了,这箭矢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是。”那兵卒应过之后,便呆着箭矢走下可城楼。
就在这个时候,晋闫急匆匆的走了上来,到吴铭面前朗声禀道:“将军,一部分兵卒要求出城迎敌,我们是不是……”
随然晋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此时此刻吴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人站出来要求出战那才是不正常的:“告诉大家,今晚赵军的目的就是引诱我们出战,若是此时出去迎敌,那就正中了赵军的全套,所以今晚不能去。今晚守好城池就行。真想打就把力气留在明天昏黄。”
“是。”听了吴铭的话,晋闫在微微迟疑之后,转身就想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吴铭又转身叫住的他,“把事情通知完了之后,你速到正殿等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遵命。”
晋闫应过之后便先行离开了。吴铭也在他走向楼梯口的时候,又朝外看了一眼,对着今夜守城的千人将道:“多多盯着点,即使赵军撤离也不要掉以轻心。”
“属下知道了。”看着吴铭,那千人将点了点头,淡淡的回道。
……
不多时,在正殿之中。吴铭又趴在了那地图边上。那双眼睛已经死死的盯在了大梁城西约十里处的一片山林附近。
从沙盘的标注来看,这里的地形应该是有些破度的。当然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要有树林。
也就在吴铭想要找个人问一下这沙盘是谁制作的时候,晋闫刚好在此时走了进来,“见过大将军。”
“你来的刚好,”此时的吴铭到是不顾那么多了,直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来,你看看这个位置。这里可确定有树林?还有这沙盘是何时弄出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吴铭的心情有些激动,动作也就比往常夸张了一些,至于这个时代的繁琐礼节,他几乎能够省略的都省了,礼貌也不过是按照后世的一些标准。
“这,这沙盘乃是半个月前才制作出来,”也许就是因为吴铭突如其来的变化,此时的晋闫在说话的时候竟是有些吞吐,但也只是一时,“这东西是君上的意思,上面标注的地形都有人专门探察过,不会有错。”
随然很是狐疑吴铭要做什么,可晋闫还是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就好,”看着那片地方,吴铭似乎已经阴谋得逞般的阴阴一笑,略微加重了喘息道:“呵呵,接下来,还有件事情要劳烦将军跑一趟。”
“将军客气了,有什么用得着末将的,将军尽管吩咐即可。”晋闫当即在一旁躬身抱拳。
“白日我已经让张猛将军前去通知从忻城抽掉的五千兵卒前来大梁支援,但眼下情况有变,需要将军再跑一趟。令那五千兵卒务必在明日中午赶赴这片树林中,在树林临近东面边缘的地方隐匿起来。到时候如何做,本将自有安排。”伸手指着那处树林,吴铭张大了眼睛紧紧的看着晋闫道:“记住,所有的行动一定隐秘,而且还要够快。”
“末将知道了,请将军放心,那一带末将熟知,断然不会出岔子。”随着一阵兵甲的抖动声响起,晋闫已经是重重的一个抱拳,“末将告辞。”
“恩,带几个人一起去,路上要当心一点。”微微的拱手算作道别,随后吴铭随口叮嘱了一句。
……
此时距离前来射箭送密函的赵军兵卒返回已经有不下一个时辰了。
赵军的方阵之中,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的赵原撇了一眼高台上的一个兵卒。见那兵卒依旧一动不动,赵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无名的恼怒就涌上了心头。
在吐出一口之后,赵原猛地站起身子朝着那高台大步走了过去。
“将军。”
看守在两侧的兵卒都对他躬身行礼,可赵原却完全视而不见,只是大步顺着那盘旋的阶梯上到了最高处。
“将军。”高台上的三个兵卒其其对着赵原行礼。
可赵原也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其中的一个,不奈的问道:“怎么,这么大一会魏军就没有什么动静吗?”
那声音明显的听的出赵原已经有愤怒了。
“没有,除了一开始大部分兵卒登上了城楼之外,其余时间除了原本就守夜的兵将外,只有少数几人在城楼上停留过,应该是魏军中的将军。”
说话的是站在高台中间奉命观察魏军城楼上动静的兵卒。此人看起来不大,因为赵原的视力不好,即使站在高台上看,也看不太真切。所以赵原也就找了一个年轻的,视力好的兵卒待他观看。
在赵原看来,自己的一封密函加上在这大梁城在如此折腾,吴铭应该忍不住了才是,即使吴铭能够忍住。按照当初与赵雍两个人的推断,魏王也应该坐不住才是。
可这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魏军却是没有多大的动静,这不由得让赵原有些恼火。
“难不成,这家伙还真他娘的是个缩头乌龟?”低着头,赵原裂开嘴狰狞的自语一声,随后又恶狠狠的对着那兵卒道:“好好的盯着,魏军一有动向就立刻来通知本将。”
“是。”
……
魏国宫廷里,隔帘的外面,内臣缓缓的向魏惠王禀报完之后,便恭敬的候在外面不再说一句话。
一阵让人难耐的沉寂之后,隔帘内终于传出了魏惠王了声音,“他,真的就这么说?”
“回君上,”尽管魏惠王看不到什么,可隔帘外的内臣依旧是弓着身着:“小的所言全都是大将军的原话。”
闻听此言,隔帘内的魏惠王呆呆的坐在卧榻边上想着什么,久久的都不曾说话,也不曾动。
……
第二天的朝堂上。
一众朝臣无不是拖着疲惫的面孔,劳累的身躯。一个个的都是不住的打着哈欠。
但他们终究还是要来的比魏惠王早,无论昨晚经历了什么,他们总要尽到一个做臣子的心。
然而,距离魏惠王到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却依旧不见魏惠王的到来。随然惠王不是什么贤王,可话说回来了,他还从来没有不理朝政的时候。
此时的寝宫里,魏惠王依旧靠在卧榻的一侧静静的思索。
“君上,殿中朝臣已经开始鼓噪。您看是不是该——”
该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可是魏惠王又如何不知道他这是说自己该上朝了。
随着那声音缓缓飘散了许久,魏惠王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一直到门外的内臣已经等的开始觉得心理发慌,他这才听到魏惠王的声音,“不去了,在后花园的清池旁为寡人准备渔具。另外,去朝堂上传寡人口谕……”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殿中朝臣许是因为劳累,而且魏惠王也不在,大家已经纷纷小范围的移动起来,以缓解双腿上的疲劳。
也就在这个时候,服侍惠王的内臣急匆匆的奔上了高台的下层,面对一众朝臣他高声喊道:“传君上口谕。”
那一嗓子吼出来,下方的朝臣顿时一阵安静,纷纷躬身拱手,等候诏令。
“清池水近日初开,昨夜观池中鱼儿踊跃、肥美。寡人心血来潮,故此于清池垂钓,特令诸位爱卿在朝中自行休息,待午时寡人愿将垂钓之鱼做餐,与诸位爱卿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