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雪夜悲歌(下)
武义叫人给这些车把式发枪,把这三十几个人收入到了武威战队的名下。小村子是要不得了,房子都被烧了。痛失亲人,家园被毁,让这三十几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枪,目光坚定而狠历。能被抢的都被小鬼子抢走了,抢不走的也都毁了。
火炕没了,大碴粥没了,炖酸菜没了。可这时已经没有人再去想这些了。靠山屯没了。三十几个车把式都是本地人。带着武威队员们就上了山,找了一处山洞就先安置了下来。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洞外寒风呼啸。雪停了大地之上只留下白茫茫一片。靠山屯看不见了。可是这些汉子们还是眼巴巴地看向靠山屯的方向。
眼望着家园啊!眼泪汪汪啊!强盗那个来呀。离了家门啊!
夺我田来杀我亲。血海之仇不共天。北风呼啸天地寒,手把钢枪心更难,泪眼相看怒心间。他日里劈风战雪把仇报,可叫那双亲能闭眼。
东北的汉子,苦也唱,乐也唱,悲也唱。一曲二人转唱得众人眼泪汪汪的。
“都是五尺高地汉子,来个提气地。小鬼子不让咱们好过,咱们就要过好。二柱家的牛不是死了吗?杀了。吃肉,吃饱饭,咱们杀鬼子去。”东北的爷们唱过这后,把悲伤深埋。小龙叫乡亲们杀牛起锅。用雪化成水炖成汤来招待武义一行人。
物资不少。随船而来的是上海几万同胞捐赠的物资。山洞之中,几口大锅被支了起来。一大锅牛肉汤冒着热气。
小燕子就蹲在锅边上,小鼻子一动一动地吸着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肉熟了,小燕子挑出了块肉,咬上了一口,想叫大家都过来吃肉,可是看着面沉如水的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好移步凑到武义的身边:“肉都熟了,叫大家都吃一口吧?天这么冷,不吃些热乎的怕是不行。”
武义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大锅之前,拿起一个大碗,也不用勺子,就用这碗在大锅里一捞。喝上了一大口:“美!味道不错,怎么地,这么好的肉都没有人要吃了吗?小龙过来,像个男人一样,吃肉,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现在你这样子有啥用。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山洞里对付一宿。明天咱们就派人去打探这小鬼子的动向。定然要杀个痛快。这不吃饱了那里有力气杀鬼子。军中无酒,就些干粮。这肉汤可不是总有得吃,来,都吃上一大碗。为自己死去的亲人也吃上一大碗,活着人的就要替死去的人活出个滋味来。”
听了武义的话,这些车把式们才纷纷站起身来,每人也盛上了一大碗肉汤,拿了两个大饼,看向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吃喝起来。
武威的成员,见这些车把式开始吃饭了,也起身走向汤锅。
“给我一碗,给我一碗。”小燕子混在队员之中,和他们一起抢着吃,吃的倒也开心。
人活着一天就要开心一天。再多的仇,再多的怨,开开心心地过,笑着过活,笑着报仇。武家三百七十四口人命的血仇,武义一直记在心里,他的命是为武家兄弟们而活,武义相信,武家的兄弟们是不会想看到自己悲伤的样子。
见众人都吃了起来,武义端起一碗肉汤看向武家堡的方向:“娘,我回来了,义儿回来了。看到了吗?我吃的好,睡的好,身体好,一切都好。儿子回来给您报仇来了。爹,儿子回来了。爹,不孝的儿子回来了。大哥,老三回来了。你儿子长的像你。几位兄弟,老三我回来了。白山黑水,我武义回来了。武家先祖,我武义回来了。今日吃肉,明日杀敌。定在这白山黑水之间,让小鬼子知道,咱们武家百年血勇。”
一曲悲哥雪夜传,血海之仇不共天。武义今日里正式回到了祖辈生活这下的故乡。带着一众兄弟,带着满腔的血勇。
“武三哥,这牛肉汤真好吃,真热呼,吃完了,感觉也不那么冷了。武三哥,刚刚那老车把式唱的那叫个啥啊,怪好听地。”小燕子吃完来到了武义的身边。
武义此时也放下包袱,这小燕子表面上看是装傻充愣地,实际上,她此翻作为也是为了能让大家放松心情。
武义很明白小燕子的良口用心。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那是二人转。东北的二人转,贼好听。俺们东北爷们就好这一口。来让武三哥唱一个给你听。”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
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
家家团圆会呀啊,
少地给老地拜年呀啊,
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
都把那新衣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
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
武义开了个头,东北汉子们也不矫情,一个接一个地唱过。这寒冷的冬夜,唱的是欢乐,掩饰的是悲伤。
雪夜天寒把歌唱,欢声更在悲声中。
一曲曲欢快的雪夜悲歌。一声声豪迈的东北腔调。武威队里那些来至南方的江湖豪杰也被这东北特有的气氛所感染,整整一夜,亲人离难,无心入睡,南腔北调。一整夜。兄弟间的情更浓,同仇敌忾之下。武威战队的士气更盛。
熊玉仙向武义竖了竖大拇指。只几首家乡的小调,一个晚上,一场战斗就让这些天南地北的汉子的心,团结在了一起。
武义回到了故乡,压抑于心中的郁气得以抒发。一时间也是豪情万丈。看着熊玉仙作了个坚定的表情。
小燕子看到两人的表情,大眼睛一转一转地。看着两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笑的如一个狐狸一样,去找熊老前辈打小报告去了。
那熊猿听后竟然全不在意,看向自己的女儿满眼都是疼爱。再看向武义,这表情倒是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