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赵桐有这样的耐心,像哄小姑娘似的哄她,何满脑子一热,也就随他。他倒老实安分,并没故意捏捏摸摸,只是晾着她的时间有些长。
何满冷的抱住手臂,睁开眼刚要抱怨,见他正左手拿着一件大红的嫁衣,右手一件小衫,似乎在犹豫到底先穿哪个。
何满伸手:“笨,我自己来。”
赵桐歉然的看她一眼,道:“不,我帮你穿。”
何满朝他不怀好意的笑:“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太阳还没出来呢,待会儿我一定眼珠不错的好好瞅瞅。”
赵桐在她的指点下,亲手替她穿上了肚兜。大红与雪白相映衬,在他眼里茵蕴成极美的风景,他目光沉沉,在她胸前妙峰前流连,那份深情厚意,连何满都觉得这一定是真的了。
他手指微凉,在她背后系好系带,替她理了理,修长的手指在她锁骨上略作流连,终是拿来了大红的小衫,替她穿好,又笨拙的替她系着红玛瑙做的扣子。
何满垂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低头看他。
他不说,她也不问。他愿意,她也由着他。
很快嫁衣穿好,是一只金黄展翅的凤凰,凤尾在裙角,凤头在前胸,绣工精致,那凤活灵活现,愣是能从嫁衣上瞧出百鸟之王的烈烈之姿。
何满立时就怔住了,历经两世,她也没像模像样的嫁过一次。当然,不愿意嫁是她自己选的,谁让那时她鬼迷心窍,这世界如此泱泱,可惜除了赵桐,便没有哪一个人再是男人了?
到后来,她更不想嫁了,一是没人敢娶,二是也没有谁再能让她甘愿放弃自己,屈服于他的膝下,做个毫无自我,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傀儡女人呢?
何满伸手轻抚嫁衣,喃喃的问:“这是什么?”
赵桐没答,只轻抬手,微使了些力气,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对视,他道:“珠珠,我想娶你。”
何满张张嘴,半晌眼泪涌上来,答:“好啊。”
这就是一个梦,哪管它是不是真实,能维持多久呢?从前她无比渴望他能亲口说一句“珠珠,我娶你”。
终生没能听到。
如今听到了,她当然要一了从前的遗恨,自然要说“好”的。
赵桐微笑,俯下脸,亲了亲她的眼睛,把她才涌上来的泪尽皆吞食掉,笑着夸她:“珠珠真乖。”
何满凑近前,把自己送到他嘴边,骄傲的道:“是啊,珠珠一向都这么乖,你头一天才知道吗?你亲亲我,你再亲亲我。”
说到最后又像讨糖吃的孩子了,带着急切和委屈。
赵桐如她所愿,抱着她亲够了,用袖子替她抹了抹脸,道:“你该上妆了。”
“我不要,画得红红白白,像猴屁股。”
赵桐失笑:“像猴屁股我也喜欢,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个习俗,想必有它的道理。”
何满也就点头:“都听你的。”
“我也去换衣裳,待会来接你。”
何满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应了声好。她端然而坐,任凭喜娘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人都走了,她也保持着微笑的姿态岿然不动。
赵桐没食言,他果然亲自来迎何满,亲手替她蒙上盖头。
何满隔着红盖头问他:“不是该有兄长把新娘子背出去的吗?你怎么倒自己闯进来了?”
“我不舍得啊,怕一眼看不到,你就像幻梦破碎。”
何满唏吁:“你居然也会怕?就是娶不到我,你还可以娶无数个漂亮的新娘子。”
“嘘,别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我今天就只娶你。”
何满以为赵桐不过是玩。
哪成想外面锣鼓喧天,气势如虹,八抬喜轿就停在门外,他亲自扶她上了喜轿,自己也上了马,这一队迎亲队伍就在院外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从另一条不同的路回来,何满都被颠散架了,可脑子兴奋的很,不仅不觉得困倦,反倒还有几分猎奇般的期待。
花轿落地,两个喜娘扶何满下轿,迈过了马鞍,跨过了火盆,进了中厅,自有仪宾大声喊着“一拜天地”。
何满被人扶着,与赵桐双双跪下行礼。
耳边是喧闹声,都是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吉祥话。
等到仪宾高喊“礼成,送入洞房”,何满还是晕乎乎的。
这就,成亲了?
分明只是一场儿戏,一场闹剧,可她居然满心欢喜,好像从前心脏被赵桐用刀子戳得遍体鳞伤,血液汩汩外涌,风能把她吹透,全在这一刻愈合的完好如初。
何满被送进新房,没过多久赵桐就回来了,两人按部就班的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赵桐命人送了两个托盘进来。掀开上面的红绸,露出两件金灿灿的衣裳。
何满晕乎乎的问:“这是什么?”
赵桐道:“我按你说的,做好了。”
贞操带。
何满一下子就从迷梦中醒了过来:我……
好想问候赵桐的八辈祖宗。
原来他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就想拿这么个破仪式把她拴得死死的,到死也别想离开他呗?
何满柳眉倒竖:“赵桐你个王八”
赵桐抬手捂住她的嘴,沉了脸道:“珠珠,不要胡说八道。当日你也同意了,我们两个一人一件。”
“唔穿你也穿?”
赵桐放下手,点头:“当然。”
何满无语。这不整个一神经病嘛,真要穿上那玩意,他把钥匙一丢,就跟打下个烙印似的,一辈子都脱不下来。
何满紧蹙眉头:好想反悔怎么办?
赵桐拎起那件软细金丝做成的小衣裳,道:“珠珠”眼神中满是殷切的鼓励:穿给爷看看?
何满闭起眼:“不要,殿下先穿。”
赵桐也不计较,只道:“好,我们同时穿。”
这特么就是枷锁啊,她傻了才会自己往自己头上套。
赵桐看破她的心思,道:“你不穿也可以,明儿一早我就把你掳回太子府。”
不要。何满打了个激灵,赵桐变态起来是十分变态的,真要用强把她掳回去圈起来,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
去特么的,不就穿一下嘛,从前那么多贵妇都穿过,不差她一个,她穿一穿又能死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