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御花园,只见园中花团锦簇,假山林立,景色倒是极好的。移步小池塘,但见一群肥硕的锦鲤扭动着身躯,在水中游来游去。金色的阳光下,锦鲤们身上反射出淡淡的流光,五彩斑斓煞是喜人。兰幽模仿着寒缺月的模样撒下一把鱼食,只见鱼儿们争相围过来,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转眼鱼食便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如此这般,却也有趣极了,女孩们不由多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
看过锦鲤池,穿过一道水榭长廊,日头渐渐有些毒辣,还好前面有一方小竹亭正好纳凉,女孩们便有说有笑地向那竹亭的方向去了。
“缺月,一年不见怎的竟瘦削了几分,难道是那雷华山的膳食不适口,或是修炼过于劳累伤了身子?”一位身着墨色锦袍的俊美青年在几位妍丽女子的簇拥下,慢慢踱了过来。
“参见二哥,妹妹我只是近日沾染了些风寒,如今已大好,只是一时体虚罢了。”寒缺月礼貌地福了福身子。
“缺月既是体虚,自应在这日头下多走走,再每日用一盏冰糖燕窝汤,补补身子。”二皇子面上尽是怜惜之色。
“多谢二哥一番关爱。”寒缺月又福了福,拉着兰幽就欲离去。
“咦,缺月身边这位姑娘倒是个绝色的佳人,不是是否婚嫁,心中可有心仪之人?”二皇子这才发现了兰幽,上下打量一番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收起手中扇俊雅一笑,倒有几分像寒辛夷的模样。
“这……”兰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有几分窘迫,微微低下了头。
“哈哈!”二皇子看见兰幽的窘态以为是害羞,屏退了众美女,礼貌地揖了揖,“那些女子皆是宫里的姐姐们,其实小王并未娶妻,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嘴角一咧,一双凤目流转着滚烫的目光,寒缺月暗叫不好,原是这二皇子向来风流成性招惹了不少桃花债。
“二哥好兴致,只是这位姑娘可不是二哥你想碰就能碰的。”
“难得见到五弟怜香惜玉,为兄便也不争了。”二皇子无奈笑了笑,无趣地离去了,兰幽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寒辛夷眉头微皱,神色似有几分不虞。
“多谢寒师兄解围。”兰幽瞬间反应过来,礼貌地福了福身子,眼底含了一丝感激之色。
“兰师妹,这深宫之内的一切格外复杂,切记一步也不可离开舍妹。缺月,你定要护好兰师妹。”
“缺月谨遵辛夷哥哥教诲。”寒缺月礼貌福了福,带着兰幽离开了,心中竟有几丝窃喜——辛夷哥哥性子冷淡,向来不会管这档子闲事,此番兴许是看上兰师妹了吧,嘻嘻。想来,辛夷哥哥也是和她最亲近的哥哥,而且身份又贵为太子,若是促成良缘说不定也是一段佳话,快哉快哉啊。。。
那厢寒缺月暗暗开心,这厢兰幽却并无此意。毕竟,寒辛夷对她而言只是一位好友的兄长,而且还有几分生疏,只维持着表面的礼仪罢了。更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嫁入芜华宫的念头,在她心中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在御花园中逛了逛,又乘小舟在那碧荷湾摘了几朵红粉的荷花,用了几盏莲花露,时光飞快地流逝,转眼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午膳是鱼翅雪笋汤、西湖醋鱼、玫瑰百果羹、富贵呈祥拼盘、彩凤果蔬拼盘,并一壶刚刚上供的樰竹香,一顿饭倒也舒服热闹。
用过午膳,又在美人榻上用了些鲜果,寒缺月携兰幽去那桂芳园看了看还年幼的小皇妹。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香囊,看那针脚与绣纹竟分明是寒缺月的手艺,兰幽不觉有些艳羡,赞叹了几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谈笑间寒缺月便记下了。
到了黄昏,用过晚膳,寒缺月便吩咐丫鬟婆子们拿来了几根绣花针和各色的锦缎与彩线,竟教起了兰幽女红。用她的话来说,既是女孩儿,又怎能不会些针线活儿?
兰幽毕竟天生悟性不错,寒缺月也教地格外耐心,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一只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荷包。只是由于缺乏经验,绣出的鸳鸯总有那么些不太对劲儿,说是一对鸳鸯实则倒更像是两只山间的野鹤,在花间水畔自由地徜徉。
拿起荷包看了看,虽然针脚有些生硬但构图倒有几分雅致,也不算是失败之作,兰幽小心将它收好,继续跟着寒缺月学习绣花。
夜幕降临,女孩们放下针线在灯前促膝长谈,谈笑间,寒缺月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些关于寒辛夷的旧事。
原来,寒辛夷本是当今皇后薛式的第三个儿子,只因前两个先天不足过早夭折,这个最小的儿子自然分到了更多的宠爱与荣光。大燕国向来立嫡不立长,因而寒辛夷自打出生起便是内定的太子,若是他一日不死,其他的皇子便一日争不得这太子之位。
寒辛夷虽身份尊贵却天生体弱,自打出生起便是个药罐子,并不受其他皇子的待见,因而天生孤僻不愿相信任何人,除了他的母后与父皇。
为了争得这宫中身为太子的尊严,寒辛夷学习功课格外刻苦,得到了太傅的首肯与青睐,也得到了父皇的宠爱与信任。但是,由于忌惮,其他皇子却离他更远了,都不敢招惹他,甚至不愿和他一起玩耍。寒辛夷的童年,简直就是地狱,因而也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后来,为了让他变得更强,皇后便恳请皇帝将还年少的太子送往雷华山修仙,并内定了更加年幼的寒缺月相陪,也算有个照应。
由于资质不错又服用了大量的培根灵,寒辛夷与寒缺月很快便顺利地引气入体,开启了修炼的道路。但鲜有人知,为了能让兄妹俩得到优待,大燕国皇室每年都要花重金贿赂无痕道人,一来二去也有几千两黄金了,还好兄妹俩的修行之路也随之愈发的畅通无阻。
后来,回到芜华宫,由于身负修为,寒辛夷在这宫闱之中乃至朝堂之上的地位,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宫皇子竞相结交,就连后宫的嫔妃们对他也巴结有余,大臣们更是赞不绝口,寒辛夷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却愈发的悲凉。
在这期间,寒辛夷遇到了槐安子,而槐安子身为国舅末子,又身兼映雪峰真传弟子的身份,对兄妹俩同情有余照顾有加。在槐安子的相助下,寒辛夷的个性逐渐变得明朗,一来二去二人便义结金兰,成为了挚友。寒缺月本对槐安子芳心暗许,奈何后来却内定了相国的嫡子做未来的驸马,因而这仅有的一点儿心思却也断了。不过,听说那相国的公子也算是个人中龙凤,不但样貌俊美而且满腹经纶,一年前更是一举状元及第,光宗耀祖。他和寒缺月见过几面,也算是情投意合,如此看来也未必委屈了公主。一来二去,这亲事,便也定下了。
烛光微微跳动着,映着女孩粉嫩的面颊,愈发的柔美可人。诉说间,提到槐安子,寒缺月却早已是一片淡然。毕竟,她也知道,槐安子只对兰幽有意,她也曾嫉妒过,但后来却发现,兰幽不过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后来,她遇见了那相国家的司马越公子,一见倾心。而那司马越,似乎也对寒缺月一片真情,相比与槐安子,寒缺月与司马越的关系更为暧昧,毕竟已是内定的一对璧人了。
寒缺月的声音淡淡的,不多时兰幽便有些困了,但为了礼貌却依旧强打精神微笑着看着她,心中却陷入了遐想。后来,那低诉声愈发的弱了下去,几近缥缈无际的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寒缺月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前睡着了。
轻轻给寒缺月搭上一层丝毯,眼看着烛火也快熄灭了,便又掏出那枚硕大的夜明珠,霎时屋内的光线便又通透了几分。
接着夜明珠的光,兰幽将寒缺月安放在软软的榻上,放好玉枕,覆好丝毯,只见公主咂咂嘴睡得香甜。安置好寒缺月,此时已到午夜,兰幽自己便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阳光在窗前投下斑驳的倩影,兰幽不由早早地清醒了过来,再看寒缺月,依旧在床上睡得正香。不忍扰了公主好梦,兰幽自怀中又掏出了昨夜绣的荷包,见针脚有些杂乱,便捻起针线又细细地添补了起来,片刻后,满意地笑了笑,塞入了一枚心爱的小扳指缝好,也当做是一个纪念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缺月终于醒转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在雪棠苑不由有些意外。再看看桌上燃尽的香烛,和美人榻上叠地整整齐齐的软垫,才想起昨夜一夜的秉烛夜谈。
“寒师姐,你可算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雪棠苑一觉,有师妹相伴,睡得舒坦极了。天儿正好,用过早膳后,我们便去别处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