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孟德城陷入沸腾中,随处可见激动无比的人。
钟离恒混在人群里,看的饶有趣味。
进城的将士只有一小部分,他们骑着马从街头走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低声赞叹中,夹杂的是掩饰不了的激动。
随着他们的走过,街上的人渐渐的跟了上去。
“摊子……”
“扔了。”
“就一会儿,没人会拿东西的……”
类似的话在各个地方频繁发生,钟离恒嘴角抽搐着,对他们来说,军队的将士比生存都重要了啊。
看着独孤凌带着人远去,钟离恒也没跟去,转过身回了客栈。
沐子矜正咬着一块饼,在这孟德城里已经是最好的食物,在沐子矜手里却是咬都咬不动了。
上下两排牙磨了磨,沐子矜无奈的将饼放下,真是……那么硬的饼,牙齿崩掉都算正常的了。
明明颜色是正常的,怎么这口感就天差地别呢?
看到钟离恒推门而入,那眼里的笑意十分明显,她好奇的问“发生好事了?”
“嗯,独孤凌来了。”钟离恒坐下,瞥到她面前的饼,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吃了?”
“不想浪费啊。”
钟离恒更无奈了“可你也咬不动啊。”
何止是沐子矜咬不动啊,就是他自己都咬不动了。拿起饼在桌上摔了两下,嘴角一抽,扔到了旁边。
“行了,明天去衙门吧。”
“好啊。”
沐子矜毫不阻止他的举动,微微磨了牙,隐隐作痛。
在客栈里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了衙门。
比起第一次看到的,今天的衙门格外的干净。闲人没看到,但当时说话的最多那个还在。
看到他们,那人立刻就冲了过来“哟,这谁啊?上次被赶走还不死心啊?话说你干嘛要见县令大人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哎呀,可是吓死我了……”
一句句话听的沐子矜忍不住笑出声,哎呀,又听到钟离恒被说了。瞟了眼后者,他眼神冷的像看死人似的。
“恒——”她拽了下钟离恒的衣袖,轻声叫了声。
“没事。”
这边的动静将其他人吸引了过来,有那见过两人的,跟着说上两句,洋洋得意的模样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却没看到围过来的将士一言不发,眼神里带着怪异和同情的望着他们。
“参见陛下!”
轰然行礼声中,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片下跪的人中,站着的几个就更加明显了。
钟离恒冷冷的扫了几眼,牵着沐子矜就往里走。
独孤凌刚好出来,惊喜的行礼“参见陛下。”
他的身后,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人出现,闻言一个哆嗦,砰的一声就跪下了。
“参见,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谢陛下。”
独孤凌起身,自觉的跟上钟离恒往里走的脚步。
“陛下,人都布置好了。”
钟离恒斜了眼后面的县令“是吗?这里可有个比朕身份还高的人。”
独孤凌一怔,立刻会意,这是在说他身后的县令呢。
而被说的本人一个哆嗦,脚软的跪了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
沐子矜冷冷的瞥了眼,轻哼一声,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一开始又为何要犯这个毛病呢。
独孤凌一句来人,就有两个将士进来,把摊在地上的人拖了出去。
“冯宇穆已经去了西边。”
开门见山的话让独孤凌愣了片刻,“为何……”
“他很着急,朕便让他去了。”
他的回答得了沐子矜的一个眼神,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钟离恒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说起了平德城。
“殿下,孟德城那么多百姓怎么办?”
真如他们说的去做,那被抛弃的孟德城里,平民百姓会经历什么,不用想都能知道。
钟离恒手指微微一顿,他能想到结果。可大范围的撤退只会让他们的目的暴露。
“告诉他们,战争发生就别出头。”
孟德城到底是边城,钟离恒不信他们没有自保的手段,真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各自的高低罢了。
独孤凌神色有些犹豫,对上钟离恒那双眼睛,精神一振,“明白了。”
“嗯。”
他们的话沐子矜都听在耳里,心里纠结了下,又轻轻放下。
“恒,那么多人呢……”
“没事,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沐子矜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但绝不会相信。
保护好自己?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出的人会保护不好自己吗?就怕雪连国……神色黯然着,沐子诺怕是没有放过百姓的好心。
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衙门的清除过后,大军有序的进入了部分,主要的部分在进入孟德城后,就奔着平德城去了。
两座城离得很近,可即将面对的却是两个极端。
走在街上,沐子矜看着欣喜的百姓,心里升起堵塞感。
不,没到最后就不会放弃不是吗?沐子矜拍了拍自己的脸,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嘿嘿,你赶紧让开……”
“这是我的球……”
“你追到我就给你……”
“别跑!”
“可恶,追……”
十来个孩子从面前跑过,精神十足的模样看的沐子矜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
孩子啊,永远都是精力十足的。
“哎呀!”
沐子矜看过去,一个瘦弱的男孩趴在地上,眼眶都红了。
她忙过去扶起他,就见小手掌上被沙石磨破,血丝慢慢浸出。
楚柳看的眉头一皱,从怀里抽出帕子,小心的将他手上沙石拨出来后,又要了清水冲洗了下,才用帕子给他裹好了手。
“别再乱跑了,摔倒很疼的。”
男孩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在沐子矜松开手后,一溜烟跑掉了。
微微一笑,孩子还是那么精神十足。
走了圈,她回了官府。刚进门就见钟离恒冲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似的。
“怎么了?”沐子矜满头雾水,不过一会儿,发生什么了?
钟离恒抱了很久,才轻轻放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