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吧。”
“诺。”
凤姣出门后顺手带上门,站在原地许久,才沉着脸离开了。
小苒得知这件事后,立刻就跑了过来。看着紧闭的门,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先前娘娘在前面和文颖杏周旋,她就从侧门离开了。
此时再看,那关上的门竟成了她难以逾越的一道沟。有些沮丧的低头,小苒慢吞吞的走到旁边坐下。冰凉的地面上,让小苒回过神。回头看了眼,小苒握紧了手。
桂嬷嬷被杖毙的消息传的很快,等凤姣反应过来,宫里已经无人不知了。有些自责反应慢,转过头就将那些乱说话的宫人全都抓了。
一时间,后宫里心思各异的人人自危。无论何时,敢大声说话的人都消失了,整个后宫都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懿国进入了十一月。仿佛一夜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走出门,寒气扑面而来,单薄的衣衫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沐子矜穿着内务府昨天送来的小袄,站在宫门口,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温度下降的太厉害了,比往年还要低。懿国南部的灾民,安置好了吗?
“娘娘,庄公公来了。”
沐子矜回过神,转过身,凤姣在后面恭敬的站着。
庄德生啊?这个时候来凤仪宫有什么事吗?带着这个疑惑,她点了头。
凤姣小步的去请了庄德生,到了近前,庄德生拱手道“奴才见过娘娘。”
“免礼。庄公公这个时候来凤仪宫有何事?”
庄德生直起身子“陛下请娘娘去御书房一趟。”
“……”沐子矜沉思片刻,绽出一个笑容,“庄公公请。”
庄德生连声道不敢,就在前面带起了路。
到之前,沐子矜问了句御书房的情况。庄德生小声地说了,其中几个大臣的存在他都点明了。
“……太傅的心情不太好。”
婉转的提醒让沐子矜嘴角一抿,将他的好意接了。
御书房外,沐子矜停下了脚步。收敛了情绪,她面带浅笑的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陛下。”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随着一前一后的免礼响起,沐子矜在钟离恒的示意下站到了御案后。眼神一扫,就看到了钟离恒眼下的那抹黑眼圈,心里一疼,脸上就带上了不满。
“陛下,您该保重龙体。”
这句话听的钟离恒身体一僵,片刻后尴尬的笑。
“没什么的。”
“……陛下自己把握。”
两人几句话结束,就将目光放到了正事上。
“丞相大人,说一下吧。”
“诺。”北宫继上前一步,将先前的事都说了。
原来,南部的灾民在东塞西塞下,赶在十一月到来前都安置的差不多了。而其中,临时建房是最主要的地方。
人多了,是非先不说。单单就是一句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就让各个地方的官员头疼无比。
而这里面,更是因为涉及到了草药,问题就更大了。
懿国的草药并不少,可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捐献出来的很少很少。只是这样问题其实也不大,大不了就是出钱买。可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出来了,那些药铺就像约好了一般,一夜之间突然涨价。
最常见的药材涨了两倍有余,那些珍贵些的,更是涨到了十倍。这对百姓,对官府都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无法保证吃饱穿暖的前提下,那些赈灾的银两又怎能放在药材上?
随着北宫继的讲述,沐子矜的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等他停下话,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钟离恒。却发现,后者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起,而眼下的疲惫也在此时掩饰不住了。
“……陛下。”
她的轻声在御书房里格外的清楚。正一筹莫展的大臣立刻看向了他,北宫继更是带上了几分期盼。
那科举可以说是提拔了无数人才,大半年过来,那些人都已经是独当一面了。更妙的是,那些人都忠于陛下。
他看了眼钟离恒,心里欣慰的很。陛下的人手成长起来,会是懿国的栋梁。
思绪跑远了,北宫继忙拉回来,专心的听沐子矜说话。
“其实,也不需要多做些别的。”沐子矜微微一笑,“那些普通人家能经商,为何皇家不能经商呢?”
一个年轻人立刻站了出来,“皇家经商,岂不是……”
沐子矜的眼神陡然看过去,两相对上,那年轻人被看的一缩,话也忘了。
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沐子矜冷哼一声“你叫什么?”
“臣,臣唤沈银飞。”
“沈银飞?”很耳熟的名字。沐子矜回想了下,原来是今年的状元。只是这个状元,一点都配不上他的名次啊。
沐子矜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一转就收了回来,柔声道“又不是让皇家的人去经商,陛下,臣妾觉得,在商人中挑出最好的一家,给他皇家的名义,让他成为皇商,唯一的条件,就是每年的收入,给皇家一半,或者更多。”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臣脸色都变了。有的是欣喜,有的是惊骇。而文博才,却是不屑。
“那商人有什么好做的?士农工商,商最下贱。若是提了那什么皇商,岂不是将皇家的身份压低了吗?陛下,臣不同意。”
沐子矜眉头微皱,文博才的话太过干脆,让她听着很不舒服。什么叫士农工商,商最下贱?一个人,说话就是这么难听的吗?不说别的,单单就是每年的赋税,交的最多的还不是商人么?
太傅一点用处没有就算了,还如此贬低平民,真是白读了圣贤书。想着,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太傅觉得,人身份最高是吗?”
文博才一昂头“这还用说?万般皆下品,惟有高。人的身份,就是最高的!”
沐子矜似笑非笑的看他“那么,本宫是不是能理解成,在太傅心里,人的身份比皇上还高?”
“自然比那皇商高。”文博才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下一刻,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