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声音掺杂在一起，似是争吵，却又因顾及而压低了声音。
摩挲着杯子，沐子矜眼眸一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什么叫瞌睡了就送枕头？这就是。耳边的话还在说着，沐子矜听的更仔细了。
“最近让那些人皮紧些，不该拿的全收好了，要是被查出来，别怪我灭口。”
“查老二你长本事了啊，”一个女声陡然插入，“老娘的人也是你能灭口的吗？”
“哼，要是收不起来，还留着做什么？”
“你……”女声气急。
“行了。”一个新的声音突然响起，沐子矜一个激灵，更用心了。
“查老二的话也没有错，”那声音慢条斯理地说，平淡的口气中却暗藏着警告，“这几日都安分点，陆家湾那边看紧了，出了事就自己兜着。”
“是。”齐声。
“好了，要是没别的事，就都走吧。注意分开，小心被人盯上。”
声音渐渐淡去，沐子矜收回了视线，陆家湾吗？眼角余光瞥到一人走出，片刻后，又是一个人走出。直到人数和那声音对上后，沐子矜才放下了杯子。
两个女人，两个男人，一个老人。虽然看到了脸，但却深知没有任何作用，角落里又呆了会儿，沐子矜迅速的离开了茶楼。
街上，沐子矜的脚步缓了下来，是知道了陆家湾没错，可这个消息能相信吗？她皱着眉，太容易了，容易的她都不敢相信了。
脚步微微一顿，沐子矜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使有陷阱，那也得进去一趟才能知道。无人的地方，她叫了暗卫，将陆家湾三个字告知。
暗卫消失的时候，沐子矜心头一动，等回过神来，已经回到茶馆，坐在了原先的位置。我这是在做什么？沐子矜问了下自己。
小二过来招呼了一声，沐子矜摆摆手，要了点心就坐着不动了。
“……人走了么？”
眼角一跳，沐子矜忍不住扶额，这真是，感情还是没走。一个声音轻轻的应了声，随后就有人出来了。
片刻后，沐子矜嘴角弯了起来，小二过来询问有何吩咐，抬手付了钱，沐子矜拿了块糕点，晃晃悠悠的步出了茶馆。
外面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目标早已离开。咬了口糕点，沐子矜随手扔到了旁边，走的还挺快，就等钟离恒来了。
没让她等太久，钟离恒急匆匆的来了。两人碰了头，将陆家湾三个字一说，就准备了马车。
装作无意间知道，在市集上找了人带路，就奔着陆家湾去了。陆家湾在安州的北边，马车来回也不过才一天的功夫。
路上，和那带路的人聊了下，才知道陆家湾是个很贫穷的地方，在那里，娶不到媳妇的男人比比皆是。而周围，也没有女子愿意嫁过去。
“唉，说白了，还不是被海给连累了。”带路的人，也就是陆工如此叹息。
“哦？可是安州却是靠着海才如此富饶的啊。”沐子矜饶有兴致的问，现代的沿海地区，发展起来可不是说着玩的。安州的情况不差，可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让人说出被海连累了，这个陆家湾没问题就怪了。
丢了个眼神，钟离恒微微颔首，“快到了。”
沐子矜露出可惜的神色：“哎呀，还想听陆大哥多说说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哈哈，夫人要是想听，小的再继续说。”
下了地，眼前的景象让沐子矜惊讶。一大片的碎石滩，远处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建在海边。近了看，那些房子早就破败不堪，门口坐着一些人，骨瘦如柴。看到有人到来，眼神都是麻木的。
和钟离恒交换了一个眼神，沐子矜带着笑容靠近一个孩子。却在下一刻，僵了表情。
一个妇人从身后将那孩子揽进了怀里，看着沐子矜的眼神都是警惕。有了别的情绪，可却是在警惕他们。仿佛沐子矜会害了孩子一般，在她的注视中，扯着孩子就回了房子。
尴尬的笑着退后几步，沐子矜心里暗暗嘀咕：就是想问些事，有必要这么防备么？
肩膀上被拍了两下，沐子矜看去，钟离恒恰好从旁经过，直奔着其中一个人而去。
半蹲下，钟离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老人家，陆家湾只有这些人吗？”
那老人浑浊的眼神落在钟离恒身上，许久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啊？在，在问，我吗？”
四个字分成了几段，钟离恒耐心的说：“就是在问您老人家呢，陆家湾只有这些人吗？”
“啊？要，找地儿，住吗？”
“我说，陆家湾的其他人呢？”钟离恒大声喊着，在老人浑浊的眼睛注视下，有些挫败。
沐子矜在一旁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这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难免不灵光。只是不灵光到这种地步的，也算少见。
拍了拍钟离恒的肩膀，沐子矜指了指旁边，这门口坐着的，除了刚刚的孩子和妇人，都是老人了。
清一色的骨瘦如柴的老人，麻木的眼神，毫无反应的举动，看在眼里都让人心酸。沐子矜眼神一暗，安州的富裕程度和陆家湾的贫穷一对比，她就想发火。
手被拍了拍，看过去，钟离恒担忧的眼神落入眼底，沐子矜心里一松。微微摇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旁边，陆工看了过来，低声问道：“要问什么？需要去附近看看吗？”
那几个老人家依旧没有反应，无法的两人只能让陆工带路，去附近看看。
碎石滩遍布，海浪打在那凸起的岩石上，发出的声音轰隆隆，此时正是晌午，一点炎热之感都没有。水花溅在身上，更是清凉。
“这个地方……”沐子矜感叹着，话到一半摇摇头。
“就是个三不管地带。有本事的都离开了，留下的不是舍不得，就是没那个能力的。”陆工感慨着，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本来是不该问的，但这个地方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不知二位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