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周平与金铃儿围着火堆而坐,各自吃着一些口粮。
枯枝在火中燃烧声传得很远,夜色更加深沉了。
金铃儿一边咬着口中薄饼一边嘟囔道“肯定是那影卫的人做的手脚,下次要是让姑奶奶逮到,非得狠狠教训一下他们不可”。
头颅微抬,眨着眼睛看像周平道“呆子,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没了方向,咱们怎么追人啊?”。
周平想了想回道“听天由命呗,明早选一条路直接追”。
“啊”!
“那万一追错了怎么办”金铃儿急道。
“谁让你不认识路呢,眼下也没其他办法啊”周平回道。
金铃儿不在说话,心中也知道周平说的却是属实。要是两人运气好,那么就一定会追上金十三等人,反之则会越追越远。
一夜无话,两人盘膝而坐,但精神却没有放松,仍然在感应着周围,若有敌人接近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敌。
清晨,太阳升起,鸟儿鸣叫,两人在第一时间苏醒过来,快速的填饱肚子,在二人共同的决定下选择了一条道路疾奔而去。
另一边,司马流云等人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便已经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一夜的休整疲惫尽扫,重新恢复了精神。
司马流云仍然走在前方,只不过在金十三的提议下,金门镖局的子弟却是护在了马车周围。若有匪盗再次来劫,城卫军也好尽出,快速扫平对手。
而金十三带着傅彪王五二人依然与沈坤等衙役殿后,这让看不惯沈坤的傅彪好生心烦。
金陵城知府衙门。
杨知府一早,来到书房之中,提笔书写,笔法刚劲有力,透着决然。
吱。
书房门被推开,柳师爷缓缓而入。
“子生来了”杨知府没有抬头,但听其脚步便知来人,毕竟两人已是共事多年,亦仆亦友彼此都已了解。
柳师爷慢慢关上房门,回道“不知大人命人叫我过来有何吩咐”。
“子生,昨夜睡得可好?”,杨知府兀自问道。
“哎”柳师爷轻叹“人老了,觉也就少了,总有些事在心中,怎能睡好”。
“哦”杨知府调笑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子生,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去了哪里?”。
“大人说笑了”柳师爷苦道“岁月不饶人,只想平平静静的了,若是能够一直陪在大人身边,也就知足了”。
“好啦,咱不谈其他”杨知府停下手中之笔,一行墨字淋漓呈现,随招了招手道“子生过来,快看看我这书法可有长进”。
柳师爷闻言上前两步,来到书案旁,定睛观瞧。
“大人”柳师爷眼神暗了下来,原本清明的双眼瞬间变得有些浑浊。
对于柳师爷的表情杨知府仿佛没有看见,仍然问道“怎样,可有长进”。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宣纸上写着这十四个大字。
“笔法雄浑入木三分一气呵成,堪比书圣,大人这书法的确远胜子生啊”柳师爷叹道。
“哈哈”杨知府畅快一笑道“子生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柳师爷眉头紧皱,看了看书案继而看向杨知府道“字好词也好!可是大人,您难道真的就”。
“果然,知我者莫如子生啊”杨知府一撸胡须,转而脸色一正,眼中精光暴起道“子生不必多劝,我心意已决。”。
杨知府绕过书案,慢慢的取下管帽戴在头顶,说道“子生,你也跟随我了二十几年,我不像你有妻儿老小,本官洁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沉默片刻,紧紧地看着柳师爷道“今日你就告老还乡吧,做一个不问世事的俗人也不错”。
话音一落,柳师爷惨然一笑,道“大人真的决定了?”。
“几日前便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了”。
杨知府这么一说,柳师爷瞬间苍老了许多。二十几年的相处,二人早已真诚相待,如同伯牙子期视为知己。
对于杨知府让其告老还乡,柳师爷心中没有一点怨恨,相反心中充满悲伤和不舍。
两人不语,心中想着什么,书房中一下静了下来。
“大人”柳师爷眼中逐渐恢复光彩,挺直了腰板高声说道“子生还是以前那个子生,从未变过,以前是,今后也同样是”。
士为知己者死,面对生死,能够淡然处之,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过做到,杨知府默默感叹。
杨知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果然还是我的子生”,转而厉声道“不过,却是不行。也不知金十三他们怎么样了,这一路上恐怕未必那么顺利”。
“大人,金镖主他们这才走了两天,又有沈总捕和司马将军同往,应该不会出事”柳师爷回道。
“金十三也是一个可怜孩子,当年其父为我而死,我不想这孩子也因我丧命,你明白吗?”。
柳师爷不语,满脸褶皱的脸庞挂满悲伤,眼眶中老泪纵横
这一日,杨知府依旧坐在大堂之上为金陵百姓断案,但角落里那张桌子却已消失不见。
前来报案的百姓和众衙役在诧异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州曲阳中心,重重青石围建,高高的城墙之上重兵把守,一个个金甲银盔,好不威风。
漆红色的宫门紧闭,上书三个大字宣武门。
宣武门下百名禁军把守,紧握腰间战刀,眼神犀利的看着四周。
一行人由远及近,八抬大轿在环环簇拥下而来。
又人眼尖,一线便看到,当即高喝“开宫门”,声音响起,紧接着便又是数声。
声落,沉重的宣武宫门在数十人的推搡下缓缓而开,宫门后方的大门也是一同开启,霎时间一条悠长的青石道显现。
面对这皇城禁地,轿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而过。
百名禁军齐声而跪,高呼“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豫坐在轿中,闭着双眼,随着轿子的摇晃身子却是不动。
青玉拂尘被其放在肘间,咋看让人一阵恍惚,直觉曹豫又是年轻了几分,完全不是一副半百之多的模样
走过长长的青石路,瞬间变开阔起来,房屋阁楼林立极尽奢华,金瓦琉璃为顶,白玉乌砖铺路,好不羡慕。
轿子停下没有在踏入一步,曹豫起身而出,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穿过重重门院朝着皇宫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