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回府时,已近酉时。
冬青坐在枝头上,嘴巴里还咬着吃食,她吃的欢畅,吃都堵不住她的嘴,“你回来啦?”
陈昀神清气爽的,心情好的时候还是愿意搭理她的,“嗯。”
“我妹妹呢?”他问,虽然知道跟着冬青,她不会有事,但还是心虚。
冬歪头想了想,“啊,睡着了。”
回来时的脸色可白可白了,当时把她都吓了一跳。
陈昀想,大概她是玩累了。
“你就树上待着吧,我走了。”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又亲老板娘了?”冬青嘴巴里鼓鼓的,说起话来毫不含糊。
陈昀站定在树下,“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冬青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摇头,“我不下去。”
“那我就不说了。”
冬青乐滋滋道:“你不说我也看见过,那次你把她按在胡同的墙上,对着她就是一顿啃。”
陈昀红了脸,拂袖而去。
陈昀走后没多久,陈言之提着水桶就往桃树这边走,不徐不疾的将水往树根底下倒。
桶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
是陈言之从道士那里求来的符水。
冬青坐在枝头,舒服的快要飘起来。
……
长安宫内,元帝身着黑色的冕冠服,纵欲放荡的生活让他看上去显得老了几岁,不过多年来都坐在龙椅之上,即便是现下面露疲色,也有十足的威严。
赵隽寒跪在地上,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他心中所想。
过了好一会儿,高座上的男人才发话,“起吧。”
赵隽寒手掌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借着力道才站起来,身形晃荡了一下,元帝可没有对他心软,硬生生的让他跪了一炷香的时辰。
“朕知道前些年亏待了你,如今你已是昭王,朕自然是要对你委以重任的。”
赵隽寒嘲讽的笑笑,“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元帝轻轻的嗯了声,看不出喜怒来,他从书桌后走上前,打量了一番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的儿子,“现今朝堂结党营私的情况之重,想必你也知道了,朕让你去吏部当值,就是为了历练你,吏部尚书曲元是重臣,没有证据,就算是朕都轻易动不得他。”
这句话暗示的足够明显了,没有证据不能动,若是有了证据就不一样了。
赵隽寒抬眸,“儿臣这几月来也有所发现,父皇所说的证据,儿臣手里也集了一些,不过就怕到时候,曲大人不会轻易承认。”
元帝沉吟,“你只需搜集证据,至于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曲元这个人,朕现在是不得不除,切记,在事情未成之前,不得打草惊蛇。”
赵隽寒对元帝的话不怎么相信,怎么想,也没想到元帝会把这件事交到他的手里来,很不寻常啊。
可偏生自己还得装成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陪着他演这场戏下去。
“儿臣知道了。”
元帝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缓了下来,“难为你了。”
赵隽寒的身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很是不喜欢他的靠近,惺惺作态而已,何必呢?还真把他们当成父子了?
“是儿臣应该的。”
元帝点点头,像是很满意,“恩。”他转身,又突然问道:“你今年也十七了,朕听贵妃说,是时候替你物色正妃了。”
他对这些事一向不上心,对这个不怎么喜爱的儿子更是没管过,如果不是赵贵妃提上这么一句,他也没想到赐婚这一茬。
赵隽寒神色一敛,“儿臣尚小。”
元帝不悦,“还小?朕在你这个年纪,世棕都已经出生了!贵妃也是替你着想,身边有个人伺候着,总贴心些,你心里可有喜欢的姑娘家?”
难得,元帝还问了他自己的意见。
元帝没打算赐给他一位世家之族的贵女,赵隽寒不是他心里的太子人选,怎么轮也轮不上他。
元帝不喜曲元一家子,但是对大皇子赵世棕倒是真心疼爱,这个自己从小培养的儿子,品性心智都是上佳的,现今他之所以这么急着除了曲元,就是怕将来赵世棕继承大统后,被外戚干政。
赵隽寒摇头,“尚无。”
元帝笑了声,“罢了,你不愿意,朕如今便不勉强你,只物色些家世清白的姑娘与你瞧瞧。”
赵隽寒袖中的手暗暗握紧了。
从长安宫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回廊里头就有人等着他。
刘晋现在对他的态度可不只是恭敬二字能形容的。
“殿下,督主有请。”
赵隽寒楞了下,眼神十分平静,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宋端了。
有时候他也很在想,宋端到底想要什么呢?权势于他,早就是掌中之物。
“有劳公公了。”
文苑宫里,宋端正自己和自己在下棋,落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目光还在棋盘上,“来了就坐吧。”
赵隽寒依言坐在他面前,接过他推来的棋盒,“督主好兴致。”
宋端难得对他有个好脸色,“不然呢?整日里苦着个脸?”他揉揉眉心,困意消了些,继续道:“陪本督下一场吧。”
他也有好些年没遇到对手了。
挺没劲的。
赵隽寒落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端轻笑,其实打心眼里,他是从来都对他不喜,心思太深,况且那夜他与和铃同床而眠的事,他还没忘!
可耻。
两人下棋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赵隽寒的棋艺是翰林院的老学士教的,他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透,不过下棋这种事不仅仅是靠机灵就够的。
赵隽寒在宋端面前还是稍显稚嫩,棋局里还是被动地位,一招一式都被压的死死的,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大片的棋子就会被吃掉。
金色的日光透过隔窗洒在两人清淡的脸庞上,渐渐的,金光弱了下来,屋里也昏沉了起来。
刘晋想去掌灯,将屋子照的亮些,宋端制止了他,只吩咐他将窗户打开,让光完全的照进来。
这盘棋,赵隽寒终还是输了。
输了一个子。
他轻笑,看不出输棋的恼怒,“督主棋艺过人,本王甘拜下风。”
宋端不紧不慢的将棋子放回盒子里,面无表情道:“本督棋艺过人是真……”话锋转了转,他挑眉问:“至于你,真的会甘心屈居本督之下?”
赵隽寒没有回答,话说的太假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的确就是有狼子野心。
他确实就要当一个造反的乱臣贼子。
“所以督主请本王来就仅仅是切磋棋艺?”他问。
宋端双腿往往伸了伸,交叠起来,一双手搭在后脑勺,好不惬意的躺着,“当然不是,本督知你在查曲元,为此你还特地去找了陆承远。”
锦衣卫监视文武百官的探子无孔不入,曲元小心谨慎,这么些年估计也有不少的把柄在陆承远手里。
赵隽寒临窗而立,宋端的话落进他耳里,他连丝惊讶都没有,眼里精光浮动,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督主消息当真灵通。”他说。
宋端喉咙干干的,抿了口茶,晃动着一双腿,慢悠悠道:“陆承远能给你的,本督也能给你。”
赵隽寒转过身,笑意冷然,冰凉的瞳孔如寒冬飞雪。
东厂是个特务机构,知道些朝廷秘闻不奇怪。
其实宋端说的不完全对,陆承远对他来说,用处可大了。
“你知道元帝想让谁当太子吗?”宋端见他沉吟不语,漫不经心问。
赵隽寒吐唇,“赵世棕。”
宋端扬眉,眯眼盯着他,“看来你也不笨,本督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可你若按正道,这辈子都别想成事。”
“刘晋,把东西给三殿下。”
刘晋摸出几个类似账本的东西递给他,他粗略的扫了两眼。
是曲元收受贿赂的账本。
“督主大方。”
“呵,刘晋,送客。”
赵隽寒直接出了宫,账本被他放在手边,马车从宫里往宫外的王府驶去。
他轻阖上眼,脑子有些疼。
这一步步的,都要万分小心。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有了谋划。
元帝要借他的手杀人,也得给他些好处不是?
下了马车,正门前早就有人在等。
赵隽寒边往府门内走边问:“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亲眼见着姑娘安然回去,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估计今日是吓到了。”
赵隽寒淡淡的嗯了句,便无下文。
怕他还是好事。
总不能让她把自己视为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陈昀哥哥经不起撩哈哈哈
还有一更,十分的晚。
日更六千不动摇。
我编辑如果知道有妖的设定可能会……打洗我……???
(??)
就这一个略魔幻的设定,其他的……都正常!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