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志就安慰她:“你们现在都还小呢,人这一生长着呢,谁知道以后都有什么际遇呢?既然想去,以后回京跟公主说一声从陆路回不就行了?用不着这样伤春悲秋的。”
说是这样说,可莲姐儿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劳动整个公主銮驾改道?
廖长志看她还是蔫蔫的没精神,便笑道:“晋州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啊,我给你们找出来的晋州志你们难道就没看吗?晋州有恒山,太行山,还有五台山,公主府封地所在是朔州所属的北面三郡,那里离五台山特别近,到时候你想去看,随时都可以啊!”
芙姐儿也劝她:“名山大川处处都有,各有各的传说,各有各的妙处,我们怎么着都不会看尽天下美景的,那也太贪心了吧?说不定看过笔架山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看五台山呢。”
莲姐儿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儿了,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算是揭过这一篇了,几个人一言一语地说起了晋州风情来。只有王寄舒,始终笑容淡淡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算过了那处险滩,几个人被解了禁,凑在一处用了午膳,便各自回房午歇。
王寄舒翻来覆去睡不着,气闷的难受,也不睡了,翻起身来起了床,也不叫人,独自一个人悄悄出了舱门,上了顶层。
站在船头,吹了吹冷风一吹,瑟缩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大毛衣裳,想回去拿,又烦躁的不想动,便双手抱着胸,四处张望着想要寻一处避风的地方站着。
“这是怎么了?大衣裳也不穿就跑出来?”
廖长志的声音忽然传过来,王寄舒这才看见他已经独自一个人站在西面的船舷边了。
王寄舒扭过头不看他,把手放下来,忍着冷风,站在船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着,身上一沉,一暖,低头去看,却发现是廖长志解了斗篷给她披上了。
王寄舒焦躁地就要伸手扯下来,却听到一声喝:“不许动!”
王寄舒停了手,却忽然红了眼眶,莫名地觉得有些委屈。她只好低着头,拼命地眨着眼睛,深呼吸,努力让那骨子酸意褪下去。
廖长志转到她面前,伸手给她扣着斗篷上的纽扣,从领口一路往下,等扣到胸口处,稍微停顿了少许,还是若无其事地扣上了。等扣完了扣子,廖长志双手伸到王寄舒的身后,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身子,却仔细地给她戴上兜帽。
男子的斗篷,廖长志身高腿长,穿上王寄舒身上自然不合身,都拖在地上了,倒是把王寄舒裹的严严实实的,又是廖长志刚刚穿过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不难闻,还很舒服。王寄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面皮发烫,不敢看他。
“你这是怎么了?不穿大毛衣裳就跑出来,万一病了可怎么办?”
廖长志训她,王寄舒刚刚平复的怒气又一下子升了起来,也不看他,低着头冷冰冰地说道:“我怎么样就不要廖公子关心了吧?病了也是我的事,怎么敢劳烦廖公子关怀?”
莫名其妙的狠狠刺了他两句,廖长志颇为疑惑,“寄舒,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我这人比较粗心,要是说了什么惹了你,你别放在心上了!”
王寄舒猛地抬头瞪他,然儿斗篷太大了,兜帽一下子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张殷红的小嘴和光洁的下巴,廖长志噗嗤笑着一声,忙伸手去拉那兜帽,等露出王寄舒的整张小脸,看到那含着泪水的眼睛,那心却像是中了箭一样,狠狠一抽,接着便是无边的疼痛像四肢蔓延。
王寄舒却冲他发着莫名其妙的火:“你没惹我,你怎么可能惹我呢,是我不敢惹你行不行?你廖大掌柜,整个幽州票号都是你的,你了不起了,我不敢惹你行不行?”
一边低吼着,眼泪碎落,一边啜泣着手去解那扣子,偏偏越气越乱,手怎么都不听使唤,解也解不开。徒劳无功,王寄舒陡然放弃,蹲下身来,抱着胳膊,把头埋在臂膀里又不敢放声大哭,咬着唇,浑身发抖,抽抽搭搭的声音零零碎碎地传到廖长志的耳朵里。
廖长志慌了。
他从小在内宫长大,鲜少出门,身边伺候的都是父皇千挑万选的宫女太监,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会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又来被扔到公主府,整天都见不到一个正常女子,穆蓉是什么人?莲姐儿又是个开朗的性子,而芙姐儿,褪去了最开始的胆怯之后,更多的担负起了姐姐的责任,处处小心谨慎,更不可能掉眼泪了。廖长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哭,还是王寄舒,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姑娘。
怎么办?
廖长志急的直转圈子,后来蹲下来,又不敢碰王寄舒,只好陪着小心地哄道:“你别哭了,是谁惹你生气了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是我吗?是我的话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不是我答应了给你买簪子又没给你买呀,你别伤心了,我那不是不给你买,不是你母亲说的吗,现在你都大了,有男女大防了,我给你买了,你怎么给你母亲说呢?万一你母亲再误会了怎么办?簪子还在我那里呢,要不现在就回去给你拿,只要你有办法交代就行了,别哭了行不行?乖,听话,快别哭了!让公主知道了,非得揍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