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暗自点头,静静地听着。
陶六越说越顺,异常自信地说:“以小人只见,公主定是需要大批现银做什么事,才定下如此良计,只是小的想不透而已!”
说到这一步也算可以了,最起码比廖长志可要强太多了。
穆蓉问道:“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那五家银号?”
陶六一愣,这是朝廷的事,怎么到了公主手上?转眼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陶六忽然直冒冷汗,震惊地问道:“公主,这五家票号可是...”
穆蓉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陶六张张嘴,喃喃地说:“这五家票号东家不用多说,那是从来没有插手过经营事项,可方秦等五家可是世代从商,子弟皆天分不俗,都是可用之才,公主...”
陶六看了一眼穆蓉,还是低声恳求道:“公主能用的还是用用吧,否则他们家资耗尽,又伤了名声,再起来恐怕很难了!”
穆蓉喜怒难辨,淡然地说道:“你以为我会怎么处置他们?”
陶六不敢说话,很明显以往跟公主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穆蓉叹气道:“今日上午,我已经见过陛下了,五家银号的所有债务都将由幽州票号承担,至于五家票号分部在各州各郡的分部,无论是房产摆设起居还是柜爷伙计,都是我幽州票号所有之物!至于那五家,无论是当家人也好还是杰出子弟也好,如果有愿意为我穆蓉办事的,我自己举双手赞成!否则,你以为我浪费这么多时间跟你聊这么多,仅仅是想欣赏一下败军之将的狼狈以满足我那阴暗的虚荣心思吗?”
陶六惊喜交加,心中情绪复杂就连他都一时难辨,赧然地说:“是小的枉做小人之心了!”
穆蓉叹息说了几句,转过头来,正色道:“好了,刚才不过一番戏言而已,现在来说说正事吧!”
廖长志坐直了腰杆,陶六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上身,正襟危坐,静听穆蓉吩咐。
“三件事!”
穆蓉言简意赅地说道:“第一、从明日开始,幽州票号接收五家银号的银票,没有金额限制,京都所有州府所在票号同时开始,十天后,所有郡府所在票号随即开始,二十天后,幽州票号所有分号一视同仁,全部施行存银得利钱,拆借免费,借贷低息三项,至于利钱多低,你们商量一个章程出来。”
陶六默默点头,这个你们应该说的是薛掌柜廖长志和他,至于谁为主,还要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穆蓉的声音还在继续:“第二,表兄,陛下已经同意由官府给幽州票号背书,此事就交给你了,督促户部尽快下文,发至各州郡,尽快将此事的给我平息下去!”
廖长志点点头,表示收到。
穆蓉不停顿地说起了第三件事:“陶六,看你的了,五家票号的接收交给你,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做得到吗?”
陶六有些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家票号可是整整一百七十多家分号啊,全部?开玩笑呢?
陶六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公主,小的可以随意用人?”
穆蓉笑道:“对,你可随意用人,我只要齐齐整整的接收所有票号即可!”
陶六又详细问了几个问题,摸清了公主的意图,默默记在心里,也就告辞出府,也不知道回到那里去琢磨怎么办差了。
陶六一走,廖长志倒是松快了一些,笑嘻嘻地问道:“公主,你就这么用他了?”
穆蓉白他一眼,说:“你觉得应该怎么用?”
廖长志笑着摇头道:“此人也是个人物,为了巴结上你,竟然能亲手了结自己一手撑下来的安平钱庄!够狠的!”
穆蓉笑道:“不够狠,也不能以少年身力挽狂澜,生生撑起安平钱庄!狠人有两种,一种不分青红皂白的狠,一种则是有所取舍的狠,前一种人癫狂,不可交,最好离得远远的,因为他的癫狂迟早会烧死他自己,后一种便是陶六此人!胸有沟壑,志向高远,眼光独到,胆子又大,此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会更狠!于这种人为敌最好将他碾压,彻底消灭其意志,否则给他留出反刍的时机,必将狠狠咬你一口!”
廖长志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两种人都不适合做朋友!”
穆蓉笑道:“跟陶六这种人做朋友比做敌人还累,因为他对自己都这么狠,对朋友自然也不例外!”
廖长志问:“那为何公主还要用他?”
穆蓉说:“这种人不好用,但是只要能压服他,让他对你彻底折服,又何妨一用?至少以此人的性情,在他没有把握能彻底赢了我之前,多会拼命让我看到他的好处,不至于中途一脚踢开!”
廖长志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笑的一脸莫名。
“怎么了?”
穆蓉疑惑地问道。
廖长志抬眼看她,笑道:“公主,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难道真的有天纵奇才之说吗?”
穆蓉的浅笑僵直在脸上,慢慢退了个干净,眼中闪过无数的复杂思绪,最终一丝波澜也没有,嘴角勾起,露出个笑容来,若无其事地说道:“有没有天纵奇才之人我可不知道,不过你的资质实在说不上有多好倒是真的!”
廖长志哀怨地说:“公主,你就不要打击我了行不行?”
说着,双手捂脸,声音含含糊糊地说:“真想跟父皇说一声,要不就算了吧!”
又嘟囔着说了什么就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