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李大人正在头疼呢!
五家票号封了是没错的,别说京都了,就南边那几个城市的民间物议户部也承受不住。
可是人封了,银票怎么办?别的不说,他们家就好几十万啊!
通令全国,查封五大银号所有的分号,相关人等全部收押,可是资不抵债,少说有上千万的缺口无处找补。
这两天找他说情的,刺探消息的,怒气冲冲要求重罚的,要求朝廷给个说法的,他户部的班房都要变成菜市场了!
幽州票号,就是这家票号折腾出来的事!
李大人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所以,当陛下派人来传召他,说是公主有事相商,请他过去的时候,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看。
等到了文华阁,发现姜相也是一脸难堪地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倒是心里一松,好歹有姜相在的话,不用他顶在前面,直面公主。
李佐之上前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赐座!”
李大人谢过了陛下,起了身,便有侍引领着往姜相身边坐了。
朱曦这两天也很是烦恼,别说内务部了,就说国库,那也是手持好几家银号的银票,这可不是小数字啊。底下的五十多个郡,预算拨款结算大额的谁还用现银?这又是多少银子?朱曦真后悔当初蓉儿说要做一件大事,为什么不多嘴问一句究竟是多大的事。
“人齐了,蓉儿你有事赶紧说!”
朱曦有些不客气,臭着脸对穆蓉说。
李大人这才抬抬眼皮,看到穆蓉正靠坐在太师椅上,一脸闲适地捏着银签子吃胡瓜,倒是一幅天真烂漫毫不知愁的样子。
穆蓉随手丢下银签字,王顺很有眼色的送上帕子,穆蓉接过来,擦擦手。
“陛下!”
穆蓉一开口,朱曦便是一愣,蓉儿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正经地叫他。
“幽州票号一事,姜相和李大人心中必定疑虑重重,想必肯定有很多人对我心怀不满,也到陛下跟前说过一些不好的话,我没说错吧?”
李大人不知道这话是问谁呢,悄悄看了一眼姜相,姜相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穆蓉笑道:“别这么紧张,我可是来给你们收拾残局的!”
李大人心头微微一动,抬头看着穆蓉,穆蓉回看了过来,李大人刚要回避,穆蓉已经开口问道:“李大人,几家银号目前是什么情况?债务存银能否相抵?有多少没有兑现的存银?银票呢?有多少?能收回来的借贷款项有多少?”
李大人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姜相,姜相脸色更难看了,没说话却微不可查地对他颔首。李大人又去看朱曦,朱曦对他点点头。李大人也便没有了顾忌,沉声说:“五家银票目前统计的结果,有两千多万的存银没有兑现,另有一千多万银票,所有的库银加一起只有一千多万,借贷款项倒是正好两千多万,能够互相冲抵,如果不是幽州票号,这些银号倒也属于正常经营,根本不会出问题!”
说到最后李大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埋怨的语气,你说你折腾什么,把这五家好生生的老字号给生生折腾没了,你幽州票号一家独大!
穆蓉对他后面这几句话视若罔闻,对朱曦说:“陛下,我幽州票号可以兑现这些存银,也可以马上免除柜费足额拆借现银!”
朱曦面带疑惑,姜相脸更臭了,李大人却眼前一亮,忙问道:“公主此言可真?”
穆蓉说:“自然说到做到,明日就能贴出告知!”
李大人松了一口气,这可解决大麻烦了,不由地面露感激之色。
姜相却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公主折腾的这一出,恐怕也不需要公主来承担什么了吧?现在幽州票号承担了这些债务,那些借贷和现银呢?是不是都要归属幽州票号?”
李大人模模糊糊听出了一些苗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穆蓉,等着她的回答。
穆蓉笑道:“大相就是国之重臣,老成持重,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此中要害,厉害!”
姜相气的面色铁青,怒道:“公主,你也太胡闹了!为了一己私欲,你生生地把五家银号都折腾没了,就是为了你那幽州票号!身为皇家公主,与民争利,好歹你吃相好看一些呀,非得把别人挤得没有活路,你才甘心!你这是霸王之道!”
穆蓉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姜相说完了,她才微微一笑,问道:“大相说我与民争利,我与哪些民争利了?”
姜相冷冷地说:“你幽州票号现在一家独大,这还不是与民争利?”
穆蓉眼睛微张,盯着姜相,缓缓说道:“在幽州票号存银有利钱,在别家银号存银反而要收利钱,姜相说我与民争利,似乎有些不妥吧?”
姜相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说:“那是你排除异己的手段!”
穆蓉淡淡地说:“姜相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身为一国大相,如此武断地下结论,就不怕一朝看走了眼,行差踏错误了国事?”
姜相霍地站起来,怒道:“本相看错谁也不会看错你!”
李大人想拦没拦住,只好伸手去拉姜相的袖子。
姜相狠狠地一摔袖子,怒气冲冲地说:“陛下,此事一定要给众朝臣一个说法,公主如此作为,岂不令人寒心?今日公主想插手票号,其他票号就没了活路,他日若是插足其他行业,岂不是又要有人重蹈覆车?”
朱曦头疼地看了一眼淡然的穆蓉,再看看怒气冲冲的大相,无奈地说:“大相息怒,蓉儿肯定意不在此,大相不如安坐,听听蓉儿是怎么说的!”
李大人站起来,扶住了姜相的胳膊,低声说:“大相,切不可失仪,公主肯定是意有所指的,先坐下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