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呜咽着说:“然儿一向宠爱舒儿,要是没有大公主,这该多好。”
王大人喝道:“你少说两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大人见儿子一脸的疲倦,便让他坐下说话。
“大体的事情你表兄已经跟我说了,不过他说就知道你说了两句什么舒儿怎么的,我问你,你真的看到舒儿绑了郡主?”
王寄秋点点头,说:“父亲,这件事小妹是避无可避的责任,我不仅看到了咱们家的护院,还听到了小妹的声音,那马车车夫都是咱们家的。”
王大人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一时间面如死灰。
王夫人扑了过来,拽着王大人的袖子,哭着说:“老爷,你要去跟穆阎王说啊,尽量不要伤及我舒儿的性命啊。那穆阎王可是杀过人的,就怕他冷酷无情直接杀了舒儿啊,恐怕到时候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虽然是我舒儿的错,可是至少也留她一条命吧!老爷,那可是你我的亲女儿啊,你可不能不管啊!”
王大人又何尝不知呢?现在已经不是保住舒儿一条命的问题了,而是如何保全整个王家。
“寄秋,你去东皇书院,现在就去,马上出发,对外说从来没有回过京!”
王夫人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王大人,这是要放弃舒儿了吗?王寄秋知道父亲的意思,却不能遵从父亲之命,他安抚地看了母亲一眼,说:“父亲,我就算逃去大辽,这件事情一出,也逃不过身死族灭的下场!父亲,没有用的!”
王大人抓住了王寄秋的手,攥的死紧,咬着牙说:“你只管去东皇书院,你父亲这些年可不是袖着手只当官,什么都没做,好歹也有点关系,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你的性命的,别忘了,你还有弟弟妹妹!”
王寄秋看着父亲,悲痛莫名,恐怕父亲是打算豁出命去为他求一条生路!真到那一天,他就要撑起王家唯一的希望了。
不过,王寄秋还是摇摇头说:“父亲,您想错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我王家能承担的了的,一两条人命,还不足以平息皇上的怒火!唯一的生路就是我去找小妹,赶在穆将军之前找到她,把郡主救回来,这样才能戴罪立功,为我王家求一线生机!”
王大人摇摇欲坠,仅剩的一丝清明知道王寄秋说的是对的,可却不敢放手让王寄秋去,赶在穆将军之前找到寄舒?那可是禁军啊,穆陈可是马上拜大将军的人啊,王寄秋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能做到吗?
王寄秋跪了下来,含着眼泪说:“父亲,事态紧急,要当机立断!否则,您失去的,就不止小妹一个了!”
王大人潸然泪下,老泪纵横地说:“寄秋啊,你是我王家最大的依仗啊,你要出了事,我要这老命做何用啊!”
王寄秋凄然一笑,说:“父亲,母亲不是常说我是文曲星转世吗,文曲星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中途陨落呢?”
王夫人悲痛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父子两人已经顾不上她了。王大人欣慰地拉起王寄秋,平生第一次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王寄秋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能依靠了!
王寄秋从父亲怀里脱身出来,看了看母亲,再看看一脸老迈的父亲,决然地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天色渐渐暗了,王寄舒的船靠了岸,果然有接应的人前来扶她下船。王寄舒下了船,转身后望,江对岸或许是追兵燃起了火把,星星点点照亮了江面,看看木头石头扶着嬷嬷下了船,又回头想去搀扶人质,前来迎接的人面色焦急地说:“小姐赶紧走吧,来不及了,小的听说追过来的是穆阎王,他可是端敏郡主的大伯父,从来小心眼的很,要是让他追上了,您就没命了!”
王寄舒摇摇头,指着船舱说,你说的那个端敏郡主就在船舱里,她现在落到我手里了,穆阎王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那人果然不再催王寄舒,赶紧过去帮着护院一起把船舱里一直被堵着嘴的郡主拉出来,就着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王寄舒得意地看了郡主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上前把她嘴里的东西拉出来,才发现根本不是穆蓉。王寄舒大惊:“你是谁?穆蓉那个臭婊子呢?”
那女人面色惊恐地说:“我只是一个丫鬟呀,我不是郡主啊!”
王寄舒傻了眼,如果这个是丫鬟,那自己拿什么来威胁穆阎王。仓皇地看了对岸一眼,王寄舒傻眼了。
“不行,不行,快走,快走,快躲起来,不能让穆阎王先找到我!”
王寄舒已经慌了神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转身往岸上跑,护院紧跟着赶了上去,木头石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搀起嬷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江边人走个精光,只剩下那丫鬟,那丫鬟脱了风衣,把头上的首饰全部摘了,连同白纱一块堆在一起,又找了个大石头,用风衣裹了,打了个死结,抱起来往江里走,水深到腰处,便轻轻放开手,那黑色风衣连同白纱首饰一块沉入江底。
那女子走上江边,上了小船,翻出一枚匕首,这可是王家小姐贴身爱物。那丫鬟笑笑,转过头看看已经慢慢到了江心的追兵,胡乱扯了扯衣服,又撕破裙摆,然后扬起手,好不留情地狠狠扎向心窝处,用最后的意识强迫自己将一脸的愤懑与屈辱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