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穆莲枕着端宁的肚子,端宁的腿搭在穆蓉身上,穆莲还搂着穆蓉一只胳膊,三个人硬是睡的横七竖八难解难分。
端宁坐在床上,一只手揉肚子,一只手揉眼睛,怪穆莲脑袋硬,弄疼了她的肚子。
穆蓉生怕两人再打起来,赶紧催着起床:“赶紧吧,端宁,你请的客人都是今天到吗?”
端宁赶紧跳下床,伸开手让春芽和夏花伺候着穿衣服,还扭着头催穆莲。
“莲,赶紧起来,你要认识的人今天上午就到,你不要描眉画唇啊。”
穆莲顶着乱蓬蓬的脑袋,从床上往下爬,然后把端宁往一边一推,也学着端宁伸开手,丁香和焉白忍着笑,上来给她穿衣服。
端宁白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计较,做到镜台面前,伸手划拉着首饰,选了几个都不满意,忽然看看已经梳好头正在往头上插簪的穆蓉说:“蓉儿,你这个簪子是谁家的,很漂亮啊!”
这是那一匹东珠做成的散件,整套的穆蓉也用不上,平日里也就是插个簪,带个珠花,顶天了再带一副耳环而已。
“立夏,把散件都拿出来给端宁郡主看看。”
穆莲穿好了衣服,也跟着过来坐在镜台面前,扒拉着自己的首饰盒,问丁香:“我那套东珠的没带来吗?”
丁香说:“小姐,你那套是一整套,分开戴不好看的。”
穆蓉摇摇头,立夏端了个盒子过来了,打开给穆蓉看。
上次的东珠做了四套头面,分别送给了芳姐儿,大公主,端宁和穆莲,剩下的全部做成了散件,十多件都在这里了。端宁左右看看,挑不出来,穆莲先抽了一支白玉莲花东珠做芯的步摇,然后又选了一支红玉点翠,镶嵌东珠做凤目的凤簪给端宁。
“你带这个,我带这个,咱们三个今日全带东珠好了!”
“莲,你的眼光不错嘛,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支好看!”
穆莲说:“那是因为你挑花了眼!”
有了她们俩,穆蓉觉得她这帐子藏了一千只小鸭子,整日呱呱呱呱每个消停的时候。
嘻嘻哈哈用了早膳,宁王府回事的婆子便一个接一个地过来禀告。
佑国公家的小姐已经动身了。
梁国公家的小姐们已经过河了。
武穆候家的小姐已经出城了。
辅国公家的小姐已经过了谷口往西山来了。
...
表少爷上山了!
穆蓉有些迷糊,这个表少爷是哪里冒出来的?
反正是端宁的客人,由着端宁去迎客,穆蓉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不一会,端宁领了四位年轻有大有小的少年郎进了帐子,引荐给穆蓉。其中两位穆蓉是认识的,正是王寄秋和柳和然。
跟第一次见面柳和然那洋洋得意踌躇满志的神情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王寄秋和柳和然的神情全然不同。王寄秋还是一如平常的平淡,眼神里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柳和然则面无表情,似乎三魂丢了七魄,只会笨拙地跟着行礼,然后呆愣愣地坐下。另外两位,穆蓉不认得,不对,是这一世的穆蓉不认得。
走在前面,一直行着地主之谊,作为半个主人招待着其余三位的是端宁的表兄何敏之,与端宁年纪相差仿佛。身量中等,面皮不那么白净,却生了一双多情的眼睛,总是眯着眼睛带着笑容。十年之后,这人凭借京都无头女尸案的缜密推理闻名于世,后入大理寺做佐郎卫,专查疑难案情。
后面那位无论何时都要摇着一把桃花扇,生就一双桃花眼,喜欢处处留情处处无情的,便是湖州顾家三房长子顾修之,十六岁。这家伙生就一副好皮囊,却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十四岁中了举,便自觉已经为家族做够了贡献,从此便放浪形骸,寄情于山水,死也不肯去考进士。二十一岁,遇到名满京都的名妓花美兰,从此就像遇到了人生真爱,也不放浪形骸了,也不喝花酒了,居然老老实实地和花美兰过起日子来,后来以写话本子闻名于世。
端宁有些羞赧地说:“蓉儿,我表兄有事要见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听他说说吧,要是为难,不给他办也行!”
穆蓉看着端宁红晕未消的脸,在看看穆莲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何家表兄?说来我们两家也算是辗转有亲了,只是从未见过面,你有何事,说来听听!”
何家表兄忙站起来一揖到底,然后说道:“端敏郡主,请恕小生唐突,是王家哥哥和柳家哥哥的事,小生不过牵个线而已。”
穆蓉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这何家表兄到是坦诚相告,并不隐瞒。穆蓉心下直叹气,还要笑着问王寄秋两人:“不知道王家公子和柳家公子又有何相托?”
柳和然嘴唇蠕动着,终究是脸皮薄,实在开不了口。
而王寄秋则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直接给穆蓉跪下,神情肃穆地说:“请郡主放过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