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看了看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小了很多，外面的景色也清晰明亮了一些。
将手机收了起来，他将衬衣的扣子一一地扣起，走到衣柜边，给裤子拴上皮带，将衬衣的下摆扎了进去，最后又在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似乎是要准备出门。
戚墨怡看着他，忍不住问道：“裴教授，你要出去？”
裴渊偏头理了理衬衣的领口，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后道：“有事要出去一下，雨还没有停，你可能得在我这里再多待一会儿，等我回来了，我再送你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准备穿鞋。
刚才的电话是ada打来的，他说，古越实验室的新址已经找到了。
原本，这个实验室一直藏在帝都大学生物系大楼的地下，但被他发现后，古越便转移了它，继续研究和生产devi的复制品。
裴渊之所以要去这一趟，是因为他发现那天跟踪戚墨怡，追杀到他公寓的古家人里，就有一个曾经注射了devi的复制品，并以此伤了他，但是却依旧活得安然无恙的小喽啰。
这很不寻常。按照研制了devi复制品的生物系教授田林松所说，devi的复制品虽然没有真品那么强的副作用，注射后一周内就会让人死亡，但依旧是一种“烈性毒药”，一旦注射，爆发了一次力量后，半个月之内，还是会死的。
可那个人……
裴渊眯细了眼睛，拿起还滴着水的雨伞，就要出门。
“裴教授！”戚墨怡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袖口，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戚墨怡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道：“裴教授……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出去的原因，要么和你父亲的死有关，要么……就是和那些一直追杀你的人有关，对吧？”
裴渊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戚墨怡咬了咬下唇，微微上前一步，“裴教授，我可以帮到你的，带我去吧。”
“不行。”裴渊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可是你刚才明明答应……”戚墨怡提高声音道，还未说完，面前的裴渊忽然一个转身，转了过来，他握住她的肩膀，猛地一下把她抵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戚墨怡撞疼了肩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裴渊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痛叫声一样，他的身子微微往下俯，右手有力地撑在她头顶的墙壁上，身影轻而易举地笼罩住了她整个人，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看着她，漆黑如黑洞般的眼睛仿佛会吸人魂魄，“戚墨怡同学，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生活不是你这种事事天真的女学生可以参与的，你这样做，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也是在自掘坟墓。”
戚墨怡微微握拳，身后墙壁的冰凉感让她在面对这样的裴渊时，存留了一丝冷静，她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有着一种小动物般的执拗，“我很清楚，可是我不怕麻烦。”
两人紧紧地盯着对方，对视了良久，似乎谁也不肯往后退让一步。
见裴渊的态度十分强硬，始终对她紧闭着通往他的大门，不让她往前一步，戚墨怡咬住下唇，心里忽然有些戚戚然。渐渐模糊起的视线中，她最后只能让步道：“大不了，你就带我这么一回，如果你依旧觉得我很累赘，一无是处，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那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这种话。”
闻言，沉默已久的裴渊终于稍稍动容。看了她半晌后，他放开她，站直身体，沉声道：“好。”
…………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冷蓝色的暮色正浓，雨幕也朦朦胧胧，不过没多久，城市里一一亮起的路灯便散发起柔和的暖黄色光晕，渐渐驱散了这种黑夜即将降临前的清冷寒意，远远地看着，还有种梦境般别样的美感。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快速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雨幕中，只有低低的引擎声，就像是蛰伏起来的黑豹。
裴渊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将车开得飞快，似乎地面的湿滑和极差的视野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路，驶入一条泥泞又曲折的小路，七拐八折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被各种茂密植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小山脚停下。
戚墨怡不明所以地看着停车的地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一眼望去，尽是绿得滴油的灌木丛，半个人影都没有。
裴渊熄了火，摘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而后道：“下车。”
戚墨怡没多想，乖乖地下了车。
裴渊拿出迷彩色的遮盖布将整辆车都笼罩了起来，而后找来一些树枝给车子做了一点伪装。这么一来，藏在枝叶影影绰绰的灌木丛里的车子在雨幕的遮掩下，更难被发现了。
做完这一切后，裴渊带着戚墨怡穿进灌木丛中，走上了另一条植被更加茂密的路。
沿着那条路走了十几分钟，透过与人齐高的灌木丛，可以看到在远处，有着一处废弃厂房。厂房似乎已经很多年都没用过了，虽然大，却一片断壁残垣的景象，斑驳的墙壁上长着一些青色的青苔，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设备更是随处乱扔，在寒雨朦朦中显得十分萧索。
裴渊用高倍的军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后，确定厂房的附近没人，便将望远镜拆下，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个递给戚墨怡，而后又拿了一个军用蓝牙耳机递给她，朝她吩咐道：“你躲在这里用望远镜帮我把风，如果有任何人接近那个厂房，记得在耳机里提醒我。”
戚墨怡接过望远镜和耳机，裴渊看了看她后，不由道：“会用吗？”
戚墨怡戴上耳机，调了一下频道，眼神有些怨念地瞥了他一眼，干巴巴地道：“裴教授，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只是来捣乱的智障？”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由于带大自己的小叔是军人的缘故，很多军品她虽说不上很了解，但还是知道怎么操作使用的。
裴渊愣了愣，而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那被小雨淋得有些湿润的头发，道：“那还真是对不起了。行了，我走了，你乖乖地躲在这里把风，千万别乱动。”
“知道了……”
裴渊出了灌木丛，走上了外面的一条小路，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
隐藏着身形，从顶楼的窗户潜入厂房后，裴渊很快就找到了实验室的位置。实验室在厂房昏暗的地下空间，诸多仪器和设备摆放在那里，几个穿着白色隔离服的研究人员不时地在机器和电脑面前捣鼓一下，记录下数据。
十几分钟后，那些研究人员拿着数据资料离开了实验室，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躲在暗处的裴渊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悄无声息地，仿佛鬼魅般地走到了那台屏幕上亮着各项数据的电脑前。
…………
戚墨怡猫一样地躲在灌木丛里，神情专注地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那座厂房，觉得有些冷。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又变得大了一些，淅淅沥沥的，很容易掩盖住其他动静。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阵动静从某个方向传来，就像是有什么穿过灌木丛，正向着她逼近……
…………
裴渊的手快速地在电脑键盘上操作着，很快便连续破解了好几个繁复的序列密码，调出越来越多的数据。
彻底地破解掉数据库，看到其中的一页人体数据后，他的神色渐渐地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