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曙光乍现,大夫人眸子微睁,瞥眼就看到身侧熟睡的李稻香。
李稻香虽已熟睡,却依然眉宇紧锁,睡相极为的不安稳。
大夫人因做噩梦口干舌燥,本想唤人去给她倒些水喝,看到李稻香的睡颜,就知她很晚才睡,且十分忧心田杵。
田越虽派人去寻,她仍是忧心无比,又因身受重伤,有心无力,便取了枕下的佛珠来,诚心拨弄。
天色渐明,李稻香因为梦到满身是血的田杵对着她轻唤而惊醒,她大汗淋漓,心口剧痛。
“做噩梦了吧!”大夫人看着慌乱的李稻香慈爱的问道。
“嗯。”李稻香淡淡的应了声,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觉心中微微踏实一些。
稳了一会儿,她转身对大夫人道“我一时竟睡过了头,真是羞人!”
“想必你昨晚睡的极晚,累坏了吧!”大夫人又道“瞧我,到底是不中用了,拖累了你们!”
李稻香只觉暖心无比,大夫人为人虽淡雅,但对与人和善,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她听大夫人如此说,脸微微一红,低头道“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让我情何以堪,侍候娘本就是我的福分。”
“娘口渴吗?可喝茶?”李稻香看大夫人醒的那样早,心里知晓她定是担心田杵睡不好,也不愿喊睡梦中的她。
“好!”大夫人微微点头应着,手上依旧不停地拨弄着佛珠。
李稻香急忙倒了一杯茶奉上去,看大夫人稳稳的接住后,她拿起还微热的佛珠信誓旦旦地道“佛祖定能知晓我们的诚意。”
李稻香闭上双眼,诚心的拨弄每一颗佛珠,每拨一下,她的嘴里都不出声的念着求佛祖保佑田杵平安。
她诚意十足,每念一声,心里对田杵的爱便浓上一分,每祈求一遍,都盼着田杵的平安无事。
她想要见到他,立刻见到他,摸一摸他的脸,抱一抱他的身子。
她想要佛祖听到她的心声,圆她的念,满足她的祈求。
大夫人见此情景,也没有在打扰李稻香,她从枕边又拿出另外一串檀木佛珠,轻轻地拨弄起来。
年轻人气盛,诚心礼佛的并不多,加之田府本就喧闹,李稻香能如此,说明她真的十分爱田杵。
往日里大夫人见田杵对李稻香也是疼爱有加,满眼的宠溺,这二人倒是投我以琼浆报之以木瓜。
大夫人心中有喜有酸,她喜自己的儿子找到一心爱之人,那心爱之人对他也是独一无二,酸她自己一生过半,姻缘上终是坎坷。
“夫人,该用早膳了!”一婢女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婆媳二人的求佛之心。
“放那里吧!我没什么胃口!”大夫人轻声道。
那婢女将饭放下,见李稻香一直守在大夫人身侧便转身打算在为李稻香去取一副碗筷来。
李稻香见大夫人声音闷闷的,知大夫人没有胃口,但她身受重伤,等会还要吃药,不吃些饭又怎行呢!
李稻香起身,端了一碗粥走到床边,道“娘多少吃一些吧!”
大夫人知晓李稻香的心意,她点点头,看李稻香温柔的将勺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觉得不烫了,才递到她的嘴边。
她温柔又细心的动作让大夫人看她的神色越发的柔软,以前她只知李稻香果断又倔强,如今她受了伤,反倒看到李稻香另外一面。
爱田杵的一面,贴心的一面,孝顺的一面,真的是个好女孩,她暗暗想到。
“今日的早饭可还对胃口?”田越人未到声先扬。
李稻香见此,本想起身行礼,却被田越挥手示意免去,他接过李稻香手中的碗,做到大夫人的旁边。
往日里,大夫人总是冷冰冰的,自己虽有心亲近却也拉不下脸面,如今她受伤,田越仿佛有了种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这样也就够了。
李稻香看着田越虽生硬却极为满足的样子,有眼力的出去了。
“少夫人!您”
李稻香刚出屋门口便看见一穿草绿色衣衫的丫鬟对着她一脸的惊讶。
李稻香顿住脚步,瞅见那丫头手中拿着的碗筷便知她是刻意为自己添碗筷去了。
“我暂且不饿,有心了!”李稻香柔声道。
那丫头听李稻香如此说,快步进门将碗筷放下,见田越在那里便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稻香瞧着这丫头极为机灵忍不住问道。
“奴婢采儿,专门伺候夫人用饭的!”那丫鬟听到李稻香问她,急忙紧走两步,停到李稻香面前。
李稻香这才看清了这位名叫采儿的丫头,长得很是标致,性子也不浮不躁,叫人忍不住的喜欢。
“嗯,好好照顾夫人,赏赐定是少不了的!”李稻香道。
这样的相貌跟着大夫人也是她的福气,清净又避免了府中的污秽之气。
“奴婢不求赏钱,夫人她虔心礼佛,待奴婢极好,奴婢定是要尽心伺候的。”
李稻香越听越觉得欣慰,这样好的一位丫头,真是不多见了。
外头又絮絮的飘起了小雪,昨日的积雪未化,今日就又断断续续的下起来了。
一阵寒意袭来,让李稻香打了个机灵,那名叫采儿的丫头在风中忍不住的抖了抖,她鼻头通红,李稻香侧头见她只穿了见洗的发黄的素衣,身板甚是单薄。
李稻香脱下自己素日里常穿的狐裘披肩盖到了她的身上道“天气冷的紧,冻坏了可如何伺候夫人呢!”
“少夫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万万不可!”采儿急忙要把李稻香盖到她身上的披肩取下来。
“无妨,你且披着,我那里还有些穿不着的衣服,你若不嫌弃”
“我哪里会,少夫人能看的上我,才是我的福气!”采儿受宠若惊的道。
李稻香看采儿激动的模样,露出久违的一丝浅笑道“既如此,你且跟我回去,我让瑜儿收拾收拾,你便带过来御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