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不给他们留一点面子。
谢员外呵斥:“休得无礼!”
此时只见春好迈着小步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看了众人一眼,转头对着身后道:“快进来。”
众人转头一看,她身后竟还跟着一位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模样清秀的很,只是身子瘦弱,仿佛风一刮就能倒,他自始至终垂着头咬着下唇,偶尔用余光扫几眼在场的众人,一脸怯生生的模样,似是受了什么惊吓。
谢玉看到此人,脸色大变。
“公子,我把小友带来了。”春好一脸兴奋。
她觉得少夫人真是聪明,在谢玉出去之后就猜到他定会刻意将小友剩下,所以就让自己寻个由头偷偷跟过去,果不其然,在谢玉将那些家奴带走之后,她便按照少夫人的叮嘱在四周找了起来,还真的在旁边一处柴房找到了。
柴房阴暗潮湿,却在这等狭隘窄小只处放着一张小床,床沿上摆着几支蜡烛,烛光微弱,而她的弟弟小友却被捆着双手双脚,呈大字型反绑在床上,身子朝下,衣衫半褪,却是在低声啜泣。
直到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床上被绑之人身子突然一颤,接着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出,带着哭腔与绝望。
“阿姐……”
小友转过头来,脸上的泪痕都已干涸,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声音略有嘶哑。
春好听得心疼。
她上前三下五除二地把小友身上的桎梏解去,分明看到小友手腕有两道鲜红血痕。
她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友儿,这是咋弄的啊……”
小友却是抱着她哭,身子颤抖的厉害,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却是极力忍着不发出声响,良久,哭够了才喃喃道:“阿姐,带我走,带我走……”
别的,却不肯再多言。
春好又安慰了好一阵儿,才替他穿好衣裳,将他带了出来。
离床之际,春好偶然瞥见上面有点点血迹。
那血……
她心里猛地一惊。
谢玉有意将小友私藏起来,眼下被他们识破,恼羞成怒,脸色瞬间阴沉。
“你们耍我?”
“是谢公子并不打算坦诚相告,是以,在下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若是惹了谢公子,还望谢公子海涵,实在是在下见弟心切,不得已而为之。”
李稻香娓娓道来,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李稻香并不急躁。
既然找到了人,谢员外也并未做多想,只是赔着笑道:“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你们亲人团聚,可喜可贺,只是……”
李稻香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向阿玖使了个眼色,阿玖不慌不忙地把三十两银子呈上。
谢员外双眼弯成了一条缝,刚要伸手接过,只听谢玉冷冷的声音传来。
“等等。”
他的脸色冰冷至极,阴沉可怖。
“他是本公子买回来的东西,本公子不同意,谁都不能带走!”
“玉儿,不得无礼!”谢员外喝道。
谢玉对他的呵斥置若罔闻,眸若深潭,直勾勾地盯着李稻香,一字一句说:“这里的奴才,你想要哪个,随意带走,但是他,绝不可能!”
他的手指向小友,小友身子一颤,头埋的更深。
李稻香知道此事并不容易解决,笑道:“可我只想要小友,旁的人与我无半点关系。”
谢玉手疾眼快,一把将小友从春好的身后拽了过来:“本公子说不给,就不给!”
“玉儿,不得胡闹,你可知李公子是什么人!”
这宝贝儿子定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我管他是天王老子,小友既然已经被我买下,自然是属于我的东西,任何本公子感兴趣的东西,只要在本公子没有玩腻之前,任何人别想抢。”
这人油盐不进,难缠得很。
李稻香已经失了几分耐性,冷笑一声:“谢公子这是把令弟当成了随意买卖的物件不成?”
“他出身卑微,下贱,不是物件是什么?”
谢玉说的理直气壮,毫不畏惧。
只是身下的拳头攥的极紧,隐隐生出了汗渍。
“逆子,听你说的混账话!”谢员外怒吼一声。
李稻香双眸微眯,紧紧盯着谢玉。
“有种,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说就说,本公子说他卑微,下……”
“啪!”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掴了上去,清脆的响声在这正厅久久不绝。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李稻香这一巴掌用了八成力气,谢玉的脸当即肿的老高,一双眸子死死瞪着李稻香。
谢员外心疼的很,可碍于李稻香的身份,又觉自家儿子实在过分,只得吃了这哑巴亏。
“这一巴掌,就是教训你狗眼看人低!”
李稻香动了怒,语气也不似方才温和。
谢玉却是气红了眼,长这么大,谁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当即喝道:“来人啊!”
登时,有五个家丁手持棍棒闯了进来,等着谢玉下令。
阿玖往前站出一步,从腰间抽出软剑,利刃泛着寒光。
“谁敢动,杀无赦!”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谢员外坐不住了,忙起身过来呵斥谢玉:“闹什么,简直没大没小。”
说罢,又让家丁退了下去,这才又向李稻香赔罪。
“都怪我平日管教不严,对犬子太过骄纵,如今李公子已经出手教育了犬子,想必犬子已经知错,李公子息怒。”
阿玖却牢牢挡在李稻香面前,自家主子没发话,他就不动。
李稻香冷声道:“那令弟之事……”
“自然归还李公子,银两之事也就此作罢,就当为犬子赎罪。”
“不行,我不同意!”
“逆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滚回去!”谢员外红着脸吼道。
还嫌惹得事情不够多吗?
“小友是我买回来的,只要我不松口,你们谁都别想把他带走!别忘了,他的卖身契,可还在本公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