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立铭平静转身,“你醒了。”
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也是一贯的淡漠,没有显露出一点紧张担心的模样。
司天翊也没有因此而觉得失望,因为司立铭就是这样的个性,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别说是他这个不被看重的小儿子重伤,就是之前司君霆遭遇枪击,在生死线上徘徊,司立铭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过任何紧张担心的样子。
司立铭会做的,只是将愤怒和担心,化成威力惊人的武器,将那些胆敢伤害自己的孩子、胆敢试图染指司家的人,从根源上清除干净。
就像司君霆,不管每一次他怎么挑衅,那个死变态的脸上永远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却要在心中万分提防,因为下一秒,很可能就有灭顶之灾落在头上。
这样的性格,几乎可以算是每一代司家继承人的标准性格:坚忍,刚毅,果决,却也不失铁汉柔情。
这样的性格,是需要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在一件一件别人不在意的小事里,日日夜夜地默默打磨着,等到成型的那一天,突然就引人瞩目。
这样想一想,果然这个家里,司君霆才是最像司立铭的,而司立铭又像极了老太爷司琰麟,这祖孙三代从容貌外形到脾气个性,到行事风格,就像是出自同一个模型,来自同一种培训模式。
就像现在,他看着司立铭朝他走来,一瞬间会有种错觉,似乎是看着司君霆在走向自己。
司天翊立刻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司立铭已经站在了他床头,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他,“这里是司氏集团百分之十二的股权转让书,签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
司氏集团每天创造的盈利,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代表着几十亿的资产,能够让司天翊立刻跻身z国青年财富排行榜前十。
可是当司天翊看清楚文件内容,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不满意!
且不说他这次被司君霆伤的有多重,差点就丢了命;之前司君霆违反竞争规则后,司立铭答应给他的,可是司氏集团一半的继承权!
现在居然想用这区区百分之十二的股权就打发他?
司氏集团的股份,并不是全部掌握在司家人手中的,而是分散在众多董事、副总、股东手中的。其中已经退位几十年的老太爷司琰麟手中,尚握有百分之十五,司立铭手中持有的股份,更高达近百分之三十。而集团最大的持股人,现任总裁司君霆,更是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控股率,这是根本无人能超越的,在公司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些股份,也不是司君霆一开始就持有的。刚出生时候,司君霆只是按例得到百分之十的股权;君怡去世之后,出于弥补的原因,又得到百分之十;等到十八岁成年,再得到百分之十;之后司君霆又陆陆续续地通过收购的手段,不断增加手上的持股率,到继任总裁职位时,才拥有了百分之四十的超高持有。
而在上位这一年里,司君霆也没有停下收购股权的脚步,短短一年就突破了百分之四十五的持股率。等到三年任期满后,司琰麟老太爷也会将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他,届时司君霆将一人拥有司氏集团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是毫无异议的持股第一人!
集团的任何大小决策,都必须经过他这个最大股东的同意首肯才能执行,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制约他!
和这样的司君霆相比,司天翊手里这百分之十二的股权,简直不够看的!
“爸爸,你制定规则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一旦司君霆违反规则,我将得到集团一半的继承权,而不是你手里分出的这百分之十二而已。”
就这么点资本,怎么够他和司君霆对抗?
简直如以卵击石般可笑!
他要给妈妈报仇,要给自己复仇,要彻底的打败司君霆,得到整个司家,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需要更多的资本,权势!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钱!
司天翊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厉。
司立铭的脸色立刻一沉,眼神也冷冽起来:人的本性都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好处,就想要更多的好处,然后就更加的贪婪,恶性循环。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司天翊参与到集团和家族的管理中,一来因为,司家多代单传,权势始终集中在当家家主手上,所以才能在发展过程中,不受阻力摇摆,不走弯路和回头路;二来,何凡凝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所以他本能地提防这两母子。
之后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并不是冷血无情,并不是杞人忧天,并不是戴有色眼镜---司天翊不像他,而是像极了何凡凝。
他庆幸自己始终没有给过司天翊任何权力。
“我说过给你一半继承权,那是建立在你全心全意为家族着想和付出的基础上。现在你的心思在哪里,你自己最清楚。我从自己的股份里转出百分之十二给你,已经是极大的补偿。你也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淡漠,一如平常的冷肃,可是司天翊的心中却因此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倏地从脚底窜起,直窜脑门,连脸色都更加苍白:司立铭一定已经知道他和岑家联手的事情了。
他看着司立铭已经转身朝外走的背影,只感觉自己额上突然沁出冷汗。
“我们司家几百年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希望你也不要做第一个。不该有的心思就此打住,否则没有人能保住你,谁也不行。”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司立铭走出了病房,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安静,却是让人不安的宁静,仿佛暴风雨来前的异常寂静。
司天翊过了好几分钟后,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