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赢啦！”
俞菲憋着笑看向额头上被贴满白条的两个人，忍不住抱肩摆出副学究的模样，“二位的水平有待提高。”
大概是今晚俞菲的怨气远远压过了顾昳，令本来不顺的他变得更加不顺起来，抓到的永远是一手烂牌，导致现在满脸都贴上白条，极其滑稽。
不过还好有苏炀陪着一起出糗。
但就算是不断的好运气也阻挡不住涌上来的困意，俞菲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惺忪。
苏炀本想拉着两个在情场都稍有失意的人通宵来忘却某些事情的，可看眼下俞菲的表现，大概放她回去睡觉才是最正确的吧，毕竟明天早场就是她和男主角的对手戏。
想到这里，他一把扯下脸上的白条，将手中的扑克牌丢在桌上，“到这吧，我送你回房间。”
顾昳听到后瞬间耷拉下眉毛，他还想翻身做主人呢，俞菲姐今晚可一张纸条都没有被贴。
俞菲无视掉顾昳周遭更深的怨念，问苏炀，“你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定了这家酒店的房间。
苏炀点头，朝顾昳的方向比划了下，“我还得和他谈谈人生呢。”
发出声不怀好意的“哦”，俞菲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有不得不说的故事呐。”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弯的。”一直沉默的顾昳终于站出来纠正他现在被俞菲树立起来的形象。
刚要继续调侃的时候，俞菲被苏炀扶住肩往外带，“强颜欢笑？”
俞菲怔了怔，“倒不是。”
最开始是秦轲，然后是俞苘，今晚的路珩，俞菲像是个说不轻是倒霉还是幸运的观众，一次次欣赏了和顾昱有各种方式关联起来的表演。
在听到俞苘口中说出顾昱的名字时，她才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与谁有关的表演了，更像是暗中被操纵的一条线。
苏炀和俞菲安静地走在走廊里，欲言又止。
见状，俞菲轻轻笑出声，“苏炀，不要担心我。”
“嗯……”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被丢下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俞菲……”
“但是，忽略掉某些问题我也很拿手。”
“俞菲？”
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俞菲认真地看向苏炀，“还记得许多年前，我们刚认识的那阵子，我问你要是梦想和现实冲突时怎么办吗？”
闻言，苏炀愣了愣，怎么可能忘记，当时的那番对话是将他和俞菲拉进的关键。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扬起眉梢，“那时候你问的问题确实有点令人无语呢，是什么来着，哦对，事业还是爱情的选择题。”
俞菲也笑，为几年前幼稚的自己忍俊不禁。
具体是几年前，有点记不清了，但就是在刚进入经纪公司的时段内，新出道的艺人身上总是会有各种限制令，比如不准晚归不准随意和朋友出去玩不准恋爱等等。
虽说对恋爱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可俞菲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如此没人权的规定，和刚当上自己经纪人的廉姐抱怨，说又不现在又不是刻板的年代，凭什么还要限制人身自由不准恋爱。
对话时苏炀刚好经过，听到她稍微带点逆反的语气后忍不住停下来，打量几眼开口问，“怎么了？”
在之前和苏炀已经接触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尽管反感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味，但碍于传言，嗯，苏炀是皇太子的传言，作为新人的俞菲还是好好的回答了问题。
顺便抛给苏炀一个烫手山芋，就是那个满满带着中二气息的选择题。
抱着肩露出个好看的微笑，“不可解？那就说明出题的人弄错了。”
一直保持炸毛状态的俞菲终于露出个算是惊讶的神情，“嗯？”她原本以为苏炀会扯许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搪塞的。
——出题的人弄错了。
这个答案令俞菲记了许多年。
“尽管给人种毒鸡汤的感觉，但苏炀，某些时刻你这个回答真的可以派上用场。”
“推翻固有的条条框框吗？比如，跳出顾昱可能是在利用你达到某些手段的大前提？”
“这么说也没错。”
就算道路崎岖，在可以牵手前行的路段上，也许真的可以一直陪伴在身边。
不谈未来，只是当下。
送俞菲回到房间的苏炀在门前拉出了要进屋的她，“作为朋友，我有个请求，请好好照顾你自己。”
所谓好好照顾，其中蕴藏了太多深意，是在可以浓情蜜意时放松，是在该放手时保持距离，是不要为了什么而变得不像自己，又或者是各种意义上的“好”。
但对于现在的俞菲来说，回答只能有一个，“当然，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到。”
“晚安。”
“晚安。”
苏炀看着门缓缓关上，按着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叹息一声。他是应该在回国后调查下路珩和顾昱之间的关系，还是直接找顾昱质问一番，也许最好的方法是干脆撒手不管，相信俞菲自己的造化？
苦笑几声，他打算回头掷骰子试试看。
…………
在大方地放人去看流星雨过后，导演逐渐显露出了恶魔本色，竭尽所能地压榨可利用时间，当然，这和租借场地有期限也是不无关系的。
原本预计在零点之前可以结束的拍摄，因为大小状况不断，一直拖拉到凌晨三点多。
所有的主演们都等候在场，但完全呈现除了不同的姿态。
男主角安静窝在角落里，手中握着剧本念念有词，当然，眼睛已经迷蒙到下一秒就要合上的状态，俞菲觉得他手里的剧本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到地上。
举着粉红色梳妆镜的女二号默默整理着眼部周围的妆容，然后朝着镜子傻笑起来，丝毫没有疲惫感。精力充沛的十几岁小姑娘，正是幻想穿上公主裙去见白马王子的年纪。
百无聊赖的顾昳脸上写满了好寂寞，晃来晃去找乐子，却又不能过度打扰紧张忙碌的工作人员，除非他一点都不想回去睡觉了。最后选择了他最近最热衷的消遣——和哥哥报告俞菲姐的一举一动。
有点像个变态的狂热粉丝，但能在谈话中小小的威胁到自家哥哥，顾昳还是乐此不疲的。
休息的时候，不对，准确的来说是等待的时候，场地的负责人总会诚挚的邀请他们“随便参观参观”。放在往常早就变成乱哄哄一团，而现在元气尽失的大家都安静地享受这痛苦的私人时间。
这段日子很少熬夜的俞菲大脑混成到连指尖都不愿意动一动，为了不至于让她这么快进入梦乡，小迪在旁边陪她聊天闲扯，目的就是骚扰得她不能合眼。
苏炀只在这边逗留了两天，然后专心投入到杂志封面的拍摄中去，回国的时候也仅是发消息告诉了一声而已，并没有再出现在片场。不过这样也好，以现在地狱般的赶进度来说，就算探班她和顾昳也不能分散多少精力给苏炀。
在俞菲无数次给小迪递过去杀气腾腾的眼刀之后，手机突然响起声提示音，小迪从包里将它翻出来，瞥见屏幕上闪烁出的备注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接过手机，一片混沌的大脑随着视线落在屏幕上啪地精神起来。
「辛苦了。」
「吃点宵夜怎么样？」
嗯？
什么情况？
俞菲愣了几秒，心说顾昱这家伙不是发错消息了吧。
片场另一边，工作人员打量着送过来的餐点，和眼前的人调侃，“你这是下血本了吗？还没到杀青的时候呢。”
顾昳笑眯眯晃着脑袋，“犒劳大家的嘛。”
然后从堆积如小山高的慰问品中拿住几个最令人又食欲的抱在怀中，往休息区域走。
“宵夜，俞菲姐。”
大大咧咧地放在桌上，打断了正和手机眉来眼去缠缠绵绵的准嫂子。
俞菲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顾昳大概是时刻在和顾昱报备行程，估计宵夜也是顾昱来报销的。
“不要瞪我，我是美丽的烟雾。”
“……”
看在诱人的美食上，也许可以暂时当他是烟雾。
顾昳偷瞄了几眼坐在对面专心致志和宵夜战斗的俞菲，头发保持着影片里面的漂亮造型，露出小巧的耳朵，几缕碎发服帖垂在脖颈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会令人食指大动的餐点。
当然，符合的不是他的胃口。
暗戳戳地从怀里面摸出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假装在浏览新闻般摆弄手机，实质上是打开照相功能，一连拍下许多张秀色可餐的俞菲。
然后默不作声将那些照片一股脑都发送给不得不回国的俞菲姐的头号粉丝，亲爱的哥哥大人。
两个人风卷残云消灭到四人分量的宵夜。
“活过来了。”顾昳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像是在路边刚喝完酒的大叔。
“注意下你的形象。”俞菲实在是看不过去，忍不住提醒他，那边有不少小姑娘正在捂着嘴偷笑呢。
“还有多久开机啊？”
“不清楚，困了吗？”
“没有，如果时间长的话，请俞菲姐来和我做一件事情。”
“嗯？”
顾昳像是变魔术般掏出个精美的手账，将桌子上的空盒子推到一旁，把手账摊开在二人中间。
俞菲拿起其中掉落的可爱贴纸看了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