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俞菲终于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开玩笑,“怎么,顾昱同学被因为恋爱被严厉的父母禁足了吗?”
嗤笑出声,顾昱摇摇头,“要禁足也是先禁足顾昳,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不得不说,现在顾昳在俞菲心里的形象已经朝着“混世魔王”的路径拍马而去了,可天知道为什么俞菲依旧认为他和莫澜姐是十分登对的一对。
想了想,俞菲开口问,“是因为顾昳的缘故吗?”
继续摇头,“不是和路——和我的老同学有笔交易要谈,可能要出国一阵子。”
俞菲捕捉到了顾昱硬生生咽到肚子里的音节,下意识地重复了遍,“路?”
顾昱轻笑,温柔地点了点俞菲的鼻尖,“你听错了。”
下午开始飘起了雪花,不是暴雪,但也零零散散地降了许久,等俞菲出门的时候也有肉眼可见的积雪了。
顾昱负责把俞菲送到和苏炀他们约定的地点,他没有问为什么要见面,也没有打探什么,只是在替俞菲解开安全带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无他言。
有段时间见不到,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或许是件不错的事情呢。
推开店门,苏炀和陈陈早就到了,正在瓜分一块千层蛋糕,吃得不亦乐乎,看到俞菲时很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这里这里,丝毫没有任何沉重的表现。
让俞菲恍惚到以为这不过就是次他们平常的聚会而已。
平常到苏炀和陈陈还是抢在俞菲落座前消灭掉了那份看起来十分可口的蛋糕。
平常到苏炀还是落败的那一个,最后一块被陈陈塞到了嘴里,鼓着腮神气地嘲笑苏炀。被嘲笑的人不甘心的叼着叉子,傻兮兮的模样。
俞菲憋笑走近,想要快速抢过叉子,玩一玩无聊的恶作剧。
这期间苏炀始终在放空,陈陈始终在盯着她看。
可就在她刚刚弯下腰的时候,陈陈忽的凑过来,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有点呆住的时候,仗着此刻的身高优势勾住俞菲的脖子,往店外头也不回地拖走。
半推半搡地弄到了车上,活脱脱一副绑匪样,也不知道她最近在追什么见鬼的电视剧。
苏炀在为可怜的俞菲默哀三秒钟之后飞奔起身,恰好赶在陈陈拉开驾驶席门的时候一下子钻进去,打算和自己的正宫娘娘——爱车,好好地交流交流感情。
陈陈毫不客气一脚卡在车门上,把苏炀从驾驶位拽出来丢到后座上,任由他哀嚎抱怨。
俞菲侧头看着他们的互动,会心一笑。
苏炀确实和陈陈很登对不假,据她所知苏伯母貌似还热心的撮合过一阵,最后因为在苏炀这里接连吃了几次闭门羹才作罢。
本来她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总喜欢和别人一起哄苏炀和陈陈,时间久了连她都觉得有点可能,开始疑惑到底要不要认真正经的替这两个好友牵牵线。
直到有天苏炀半开玩笑的问她,“你对我会产生**吗?”
来不及咽下的水杯直接喷到了苏炀的脸上,俞菲边咳嗽边擦拭,然后狠狠丢过去几记眼刀,“你在说什么鬼话,神经病!”
苏炀扯了张面巾纸抹了把脸,然后拍拍俞菲的肩,“很显然,我对陈陈也如此。”
俞菲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算是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很多年后,已经成家的她回想起这件事,才发现其中端倪的地方,只不过那时早已物是人非,其中许多细节不必再去深究。
车似乎是在往挺热闹的区域开,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陈陈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在不断调节旋转钮,因为后座有个很不安稳的家伙一直在吐槽车里的暖气功率。
在俞菲准备掰着手指倒数什么时候是陈陈的耐心极限时,身旁人直接把手边的什么东西砸到后座上,得到一声惨叫为回馈。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丢的什么东西?”比起后面人的受伤程度,俞菲更关心是什么物件被倒霉地扔了过去。
“烟盒?好像是。”陈陈也是胡乱抓起来的,当时与确定是什么相比,她更希望后座的人可以闭嘴。
在苏炀的车里找到烟盒?
俞菲略一皱眉,扭脸望向像是被点了哑穴,正在发挥凄惨小媳妇演技的影帝,“苏炀,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了?”
苏炀靠着座椅打了个哈欠,“在我需要提神的时候。”
因为工作排得特别密集,时差颠倒,他已经好几晚没有睡过好觉,始终都在失眠。
和陈陈见面时,因为不希望被其他人见到自己的黑色眼袋,饱受折磨的他顶着副回头率极高的墨镜,让陈陈都吓了一跳,说苏炀你什么时候品味变得这么糟糕了。
俞菲其实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没有完全消退,现在和苏炀四目相对时颇有几分国宝见国宝的意味,让两人都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但接着俞菲敛了笑意,眸光也随之严肃起来,“你还是为自己的身体着想点吧。”
在经过又一轮关于香烟的辩论后,陈陈把车停在了路边,“下去走走吧。”不是疑问句,而是无法更改的建议。
苏炀和俞菲面面相觑,以他们二人的工作性质,再加上名气,怎么想都不适合用今天天气不错这种语调来
说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随便走走的语句。
不过既然是陈陈的建议,他们从来也不会加以质疑的。
今天温度不是特别低,散漫飘落几个小时的雪终于有了短暂的歇息,散步途中身体似乎也变得暖和不少。
陈陈似乎是在带俞菲来回忆学生时代,几乎拉着她把那些曾经的地方逛了个遍,一起搭乘过的公交车,一起就读过的课外班,一起大杀特杀的街头小店……
苏炀彼时还不认识俞菲陈陈,所以只是跟在后面听她们讲年少时的趣事:某次陈陈神勇无比的教训了想要揩油的小流氓。某次考试不及格的俞菲不敢回家,拽着陈陈躲在公园里嚎啕大哭。某次有位倒霉的炮灰学长向俞菲表白,结果被伤害到体无完肤。
很多很多,太过年轻又太过单纯的记忆。
不知目的的随陈陈走了将近半小时的路程,抬头间发现竟然来到了就读过的高中,校园外那颗标志性的柳树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俞菲微微勾起嘴角,在这颗树底下似乎也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情,没记错的话,陈陈有次就被人在经过树下时叫住,递了封情书。
陈陈敲了下正在神游的俞菲,“在想什么?”
俞菲抿唇,但笑意更加灿烂,“在想要不要把你高中被人表白的经历分享给梁先生。”
陈陈向来不吃威胁这一套,耸耸肩露出副随便你的姿态,继而沉吟几秒,“记得当时对我说过什么吗?”
俞菲摇头,“几乎没印象了。”太久远的事情总是只能想起框架,而框架里的细节却早已模糊不清。
一路沉默的苏炀这时也满脸好奇的伸出头来,隔着墨镜都能看出他眼里闪烁着十分有兴趣的光彩。
陈陈推开他碍事的脑袋,“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拽你来这里吗?”
俞菲会意,“不会只是为了我当时说过的话吧?中二时期诶。”
苏炀再度不死心地把脑袋挤过来,“我没听过这个故事,快讲快讲,我们中二时期的小菲菲说了什么。”
陈陈朝苏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俞菲,“现在我把这句话送还给你。”稍作停顿,“为什么不放任自己不顾后果,全心全意去喜欢一个人呢?”
没有憋住笑,苏炀几乎是同时就笑出声,果然很中二,但似乎还是自有一番道理的。
俞菲瘪瘪嘴,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脚下多了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动,有时还会蹭蹭裤脚。
是一只半米高的柴犬,胡子上还挂着大概是因为嬉戏而粘上的雪花,脑袋上两只尖尖的耳朵稍微有点往下耷拉的趋势,可在看到苏炀盯着它时瞬间立了起来。
小柴犬不知道是对苏炀身上的哪点感兴趣,绕着他周围不停的转圈跑,脖子上的铃铛也随之铛铛响起,让俞菲都有点忍俊不禁起来。
不只在演艺圈,苏炀在动物界一向都是很有人气的。
最后缠到苏炀都无法正常行进了,只好蹲下来尽量和柴犬平齐,“小朋友,你在找什么?”像是在哄小孩子般,十分温柔的语调。
但柴犬的回答是一把咬住苏炀的围巾,发出呼噜噜那种满足的声音,弄得陈陈俞菲哭笑不得。
“不可以这样打扰别人哟。”
听到主人的轻叱声后,柴犬松开嘴里的围巾,似乎听委屈的哼哼几声,在苏炀刚想揉揉它的头顶安慰的时候,它抢先一步做出了更热烈的举动。
——弓着爪子想要往苏炀的身上扑,尾巴以一个高难度的频率不断摆动着。
虽然戴着墨镜,可依旧掩饰不住苏炀面庞上的得意劲,俞菲都能感觉到隔着墨镜他在朝她们挤眉弄眼,具体意义就是表达看我多么有魅力之类的。
苏炀笑着把欢快的小狗抱起来,扫了扫它身上的雪屑,继续挑眉看俞菲她们的方位。
陈陈无奈地扶额,“这个白痴,分明就是想让被人认出来。”
俞菲不假思索的点头赞同,“没错,这个白痴。”
话音落地时一转身,看到眼前闪烁过道白光,貌似是照相机的闪光灯,脸上的笑意在尚未散去时凝固住。
时机似乎被人抓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