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拂过,林欣怡身子微微颤抖,脸色一阵苍白,她连忙遮掩,用手抿了抿被风吹乱的头发。
师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胥枫的眼睛,胥枫深深的望着林欣怡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一阵恍惚。
林欣怡抿嘴微笑,拉了拉胥枫的衣袖,等胥枫回过神来,林欣怡脸露微笑,解说胥枫刚刚的追问:“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三年前,千刀盟的林晚亭进入青峰镇一次。那天,师父带着我去镇上抓药。我亲眼目睹了林晚亭和青峰镇徐家的厮杀。就是那一次,徐家满门都被林晚亭给灭了。原本,林晚亭是没有徐家的家主徐承的修为高的,但是,却轻而易举的将徐承而杀了。当时,千刀盟的其他几位当家的都在,他们站在一旁,一个都没有出手。百十条人命,片刻功夫,全都惨死在林晚亭一个人的手中。”
说起这些,林欣怡脸上兀自露出惊恐之色,似乎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发生在身边一般。顿了一会,林欣怡咳嗽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当时,师父重伤在身,没能出手相助。林家和陈家,与徐家有宿怨,两家也没有一人出手相助。千刀盟倾巢而出,突然出现在了青峰镇上,突然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阵山风刮过,林欣怡连忙闭口不言,嘴唇紧闭,脸色白得吓人。
“师妹,进屋里说话。”胥枫扶住林欣怡的肩膀,触手冰凉。胥枫不敢怠慢,一把抱起林欣怡,快步走入屋中。将林欣怡轻轻放在长椅之上,再看林欣怡,脸色苍白至极,嘴唇之上有淡淡的齿痕。
“我没事。”林欣怡挣扎着坐起,脸上挤出笑意。
林欣怡打小就不能呆在风地里,哪怕是炎炎夏日,一阵风吹过,林欣怡就会身体冰凉,这是体内灵气被风吹散的缘故。
等了一盏茶时分,林欣怡的脸颊再次有了血色,看到胥枫一脸紧张,她浅浅一笑:“不要紧的,我都习惯了。”语调平静,仿佛诉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胥枫的心一阵刺痛。
“后来呢?”沈宇浩插话。
“后来,师父十分困惑,按道理讲,徐承十几年前就已经进入了化气境巅峰境界,后来又有所突破,不可能不是林晚亭这个后辈的对手。回山之后,师父开始查阅典籍,认为林晚亭可能是服用了传说中的龙虎丹。但是,也不敢确定。毕竟,林晚亭十二岁开始修行,二十岁到了化气境,旷世奇才,堪称师兄之前的第一人。”林欣怡边讲话边留心胥枫的脸色,说到胥枫时,眼中闪过光彩,嘴角含笑。
“林晚亭和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报仇,勤修苦练肯定会有。然而,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就比得上旁人近二十年的苦功,不能不说是一个天才。既然是天才,那自然不同凡人。师父这么说,我就留心在意了龙虎丹。几个月之后,我有幸见到了配制龙虎丹的一味药材,那种药材的气息,让我极不舒服。”
“两年前,陈家组织人手,说要为徐家报仇。那次,我有机会跟随在师父身边,跟千刀盟的人也有过正面接触过。在千峰山,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感觉,没有那味药材的任何气息。渐渐的,我也就把龙虎丹的事情给淡忘了。”
“龙虎丹的炼制极为困难,不仅药材稀少,而且,需要看天时,而且要看地气,而且还要极为特殊的人来炼制,还要加上天大的运气。而且,服用龙虎丹的人,九死一生。所以,大家几乎都不知道这种丹药的名字。据传说,服用龙虎丹之后,就可以瞬间把人全身的灵气全部汇聚到一处,包括血肉,甚至于头发的灵气全部抽取,十分的可怕。典籍上记载,许多服用过龙虎丹的人,大多都是一头白发。”
“你的意思是?”胥枫心中有些不解。
“两年前,那一次,陈家陈向西又死在了林晚亭的手中。当时,我却没有从千峰山感应到一丝龙虎丹的气息。任何一味药材,只要靠近我三尺,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够记住那种药材的气息。以后,我就能从三里之外找出这一味药材。因为,我是用灵魂感知天地万物的。而龙虎丹一旦服用,就溶于气血,伴随服用之人一生,气息是抹不去的。”林欣怡语气越来越郑重。
胥枫越听越是吃惊,“师妹,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隐隐想到,却不愿意说出口。要真是如同他猜想的话,那林晚亭这个人就有些可怕了。
“我的意思是,两年前的千峰山里面,还没有龙虎丹,师父的判断是错的。三年前,林晚亭袭击徐家的时候,靠的是他的本身修为。两年前,陈家几乎在千峰山全军覆没,那时候,林晚亭还没有服用龙虎丹。可是,三天前,咱们抓住这三人时,我从他们身上感知到了一丝龙虎丹药材的气息。那是长期接触服用丹药之人,沾染到的一丝气息。”
听到这里,沈宇浩几乎跳了起来,惊愕不已:“师妹,你的意思,林晚亭现在服用龙虎丹,另有所图?”
“我不知道,反正,我感知到了龙虎丹中的一味药材的气味,就在刚刚离开的三人身上。刚刚我念出来的四味药材,是服用龙虎丹之后,需要时常服用的辅药。我刚刚领悟到天一神水不到两个月,师父刚一离开,他们千刀盟这个时候就有人进青屏山来了。”林欣怡一口气将心中的隐忧说出。
沉默。
“即便是这样,千刀盟也不能派三个化气境都不到的人来偷药材啊!”沈宇浩满了疑问。
“或许,这三人自作聪明来的,或许,只是来打探虚实的。”胥枫脸色凝重,不敢大意。
“咱们跟千峰山没有来往,我感觉,可能是听说了我领悟了天一神水,这来寻找药材的。”林欣怡出言安慰。
“但愿如此。”胥枫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心中却极为清楚,恐怕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林欣怡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递向站在面前的胥枫:“这里面有五瓶补气丹,一瓶一百颗,是我这些天炼制的,你帮我寄卖了吧。另外,再帮我采买一百份炼制补气丹的材料。其余的,全部买成兰芝草。”
“兰芝草?”胥枫有些意外。兰芝草是炼制补气丹的一味药材,并非十分贵重,不知道师妹何以如此重视。
“自有深意。”林欣怡故作神秘。
“跟龙虎丹有关?”沈宇浩往房门外走,到了门口,回头一笑。
林欣怡摇了摇头。
见沈宇浩走出门口,她连忙也站起身,神色扭捏:“胥师兄,我回山去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赶快去镇上拍卖会寄卖了这些丹药吧。不要送我了。”说完,转身就走。
胥枫目送师妹出了院门,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回想师妹刚刚说过的话,越想越是担心。
“师兄,咱们走吧。我还以为师妹会有什么私密话要跟你说呢!”沈宇浩从门外探头进来张望。
“走。”胥枫点了点头,走出房门。
关上房门,二人并肩出了院门。
院门之外,抬头望去,林欣怡的身影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二人身处山腰处,这里地势狭窄,仅仅容得下胥枫一个方圆五十丈院子。院门前,有唯一一条上山的小路,仅容两人并行。站在院门外,放眼之外,群山连绵。青屏山,是四周群山的最高峰。往山下走,是一条羊肠小道,两人并肩而行,勉强通行。
走了三里路左右,有一个大院子,这里是众多师弟师妹们平时修行之地。由于师父和大师兄外出,二师兄陪同陆家的少主外出采药去了,众多弟子全部搬到了山顶之上。
又走了三里多路,二人到了山脚下。有一个村落,青山村,住着一百多户人家。虽是寻常人家,但生存在这群山连绵之中,多多少少都会服用丹药,修习拳术。
青屏山的坐骑,红虎马,大多交由山下村落人家寄养。红虎马,据说是山中妖虎和野马杂交而成。由于有了妖兽的血脉,和野马的性子,红虎马奔行极速,性子又便于驯服,便成了这一带最常用的坐骑。
牵了马,胥枫和沈宇浩二人马不停蹄的朝青峰镇奔行。
山路崎岖坎坷,红虎马却如履平地。
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到了青峰镇上。
“今天的拍卖会,来的人不少啊!”沈宇浩骑在红虎马上,望着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不禁惊叹。
胥枫点了点头,下了马,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街道尽头,有人大喊:“看好戏了。有人要在比武场赌生死了。”
“哪里?”“来啊!”“真的假的啊!”“我得看看。”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主街道上的人,顿时分流了一大波朝东南方向跑去。
胥枫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便朝沈宇浩使了个眼色,沈宇浩立即喜上眉梢,咧嘴大笑:“我正犹豫怎么劝你一块去看看呢。”
二人牵着马,跟着拥挤的人群,朝镇子东南方的比武场走去。
到了比武场大门外的广场上,见到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人,眼看人越聚越多。胥枫和沈宇浩连忙寄放了红虎马,花了四块灵石,进入比武场。
比武场中,密密麻麻的几乎坐满了人。从入口走进去,二十步左右,就是倾斜下去的阶梯,阶梯之上,全部是石座。由于地处山地,容易雕琢,整个比武场显得整齐划一。比武场正中,是凹陷入地二十丈深的一大块场地,长宽有五十丈开外。
比武场大厅往上,有三层,均是包厢。
比武场面南而居,大厅正中央北面,是一排评审席。由于青峰镇地处山野,妖兽出没频繁,民风彪悍至极,生死比斗也没有太多的规矩,评审席上坐着的评审,大多都是摆设。在青峰镇,一旦上了比武场,往往都是不判生死,绝不罢休。
大厅西面,是一个赌场,供观众下注之用。大厅东面,是一个当铺,观众可以将身上物品抵押成灵石,方便押注。
在青峰镇上,胥枫可以算得上是个名人,特别是最近到达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之后。看一场比斗,他不想太过张扬,也就挑选了一个寻常的角落。此刻,评审席上,只有一人,就是比武场林家的一名管事。
“师兄,我去打探打探情况。”刚一落座,沈宇浩起身就要离去。胥枫知道沈宇浩观看比斗,有下注的习惯,点了点头,任由他去了。
咚!
大厅中,悠扬的钟声响起,吵杂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