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她元境中的蓝青色灵力突然停滞不前了,在空中狂舞着,被撕扯出一丝丝泛着蓝光的碎屑,时而飞扬挥洒、时而被困于一隅,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与它们纠缠争斗。
它们交叠在一起,颜色愈发浓厚,就像一团凝在空中的海水,但却在被一层层剥去,数量越来越少,文郁锦皱着眉继续向里面输送灵力。
补充上来的灵力也没有逃开那无形之力的纠缠,与之前的蓝色灵力融为一体,无法逃脱、也无力反抗。
她不信邪,继续输送灵力,不再是一丝一丝地,而是直接像洪流一般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但没过多久她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的灵力几乎变作了深蓝色,可还是被拘成一团,被慢慢消磨着,不知何时就会被消耗殆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不搞清楚与她作对的到底是什么,就算将她全身的灵力都送进去也没办法。
可功法上也根本没有提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文郁锦的心沉了下来,没想到修行路上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受到了阻碍,如高山阻碍了溪流,无论如何都跨越不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既然灵力进不去,那就让我亲自进去一探究竟。
可以说这是在赌命,一旦神识遇到了危险,神识破灭,那修行者就再也没有存活的可能性了。
但她还是存了一丝小小的侥幸心理:只要不靠近镜花水月应该就没有问题吧?毕竟那个才是她元境中的危险来源嘛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她机缘巧合之下真的摸到了路子,就在她的神识靠近被困的灵力之后,那些囚着灵力的禁锢好像突然就消失了,被拘于一团的深蓝色灵力散开,回到了她的身边,又变回了蓝青色。
难道那东西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退去的?是不是只要她亲自上阵就能将灵力全部带入元境之中?
文郁锦微微冒出些喜悦,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是要不得的,但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别立flag啊!
她发现此刻围在自己周身的灵力真的在跟随自己的动作而运动,得到了这个结果,她就不再磨蹭,神识轻飘飘地向前飘去,身后跟随着众多灵力,就像跟着将军出征的小兵们一样。
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镜花水月,她停了下来,回想方才所看到的功法中的描述。
她的手一挥,灵力就随着她的动作向前飞去,堆积在镜花水月的边缘;她的手再一抬,那些灵力就像倒流的瀑布一样升起,化作了一个水帘将镜花水月完全遮盖了。
蓝青色的罩子发出淡淡的青光,隐约可以看到其中的景物,文郁锦——的神识悄悄往后退了一点,因为她不确定这样的举动会不会激怒那脾气不是很好的镜花水月,万一它突然爆发怎么办?
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修行什么的都先放一边吧。
不过这种情形显然是没有发生——因为文郁锦还好好地站在原地。
完成了第一步,文郁锦却像在三伏天里站了一个钟头似的,满头大汗、紧皱着眉头,一旁的封人广集嫌弃地“啧”了几声,用自己心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汗。
而一切感知都随着神识进入了元境中的文郁锦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此刻她正立在水蓝色罩子的外面,念起了莲心化境第二章中的口诀。
她的声音响起,本就如潺潺溪水般流动的水帘,颤动得更加激烈了起来,水帘上炸起了巨大的水花,就好像水帘之下的东西在反抗。
但文郁锦知道,这并不是镜花水月所产生的震动,而是这水帘……要发功了!
在文郁锦的朗声诵读之下,只见水帘的颤动越来越强烈,甚至平底涌起了蘑菇状的水花,把文郁锦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但……或许是遵循了物极必反的定律,在几乎要将元境都掀开的沸腾之后,水帘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水流竟然也流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圆,将镜花水月真正地包裹在其中。
文郁锦的口诀已经念完了,站在不远处啧啧称奇。
功法上说,以后她就要不断地将灵力注入到这个水帘之中,这是收服镜花水月的第一步,但并不是说将灵力全部注入进去就行,而是要看镜花水月能够接受多少。
这可是个技术活啊,文郁锦叹了口气——我又不知道镜花水月能忍受多少灵力在它旁边晃悠啊。
抱着尝试的心态,她缓缓地把新来的灵力注入到水帘之中,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镜花水月能接受的量竟然还不小,知道元境突然如地震一般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声响,她才立刻停了下来。
抹去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她感叹了一句——这镜花水月是不是没有尊严的啊?竟然能容忍这么多灵力在它身边待着?
抬眼望去,原本的青蓝已经被逐渐加深成为现在的深蓝,纯白的元境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太阳,从外面已经完全看不见镜花水月的影子了。
做完这一切,文郁锦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也不知道封人广集怎么样了……于是她的神识退了出去,现实中的文郁锦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声带着满腔幽愤的声音传来,文郁锦缩了缩脖子,谄媚地笑道:“辛苦学长了,待会儿请你吃午饭。”
封人广集却说:“吃什么午饭,吃晚饭得了。”
文郁锦一愣,迟疑地说道:“这会儿……什么时辰?”
“酉时了。”封人广集望了望已经有些发暗的地平线,又回头颇为幽怨地瞪了文郁锦一眼:“我就在你旁边坐了一下午,也不敢走动,生怕你遇到危险。”
说实话,文郁锦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本来想着最多一个时辰就能结束,然后去吃午饭,但谁能想到时间过得竟这样快……
其实是因为她的元境中除了镜花水月之外也没有旁的景物,自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事已至此,文郁锦觉得带封人广集去吃些好吃的补偿他。
可在她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封人广集却拒绝了他,说自己还有事,这一顿先欠着,日后再补。
说着,还把一个灰白的东西扔到文郁锦怀里:“回去给我洗干净!”
文郁锦拎起被人过来的东西,发现那是一块手帕,上面还浸满了汗液,不由嫌恶道:“这什么啊,好恶心。”
“你还知道恶心,这上面全都是你的汗。”封人广集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末了还填了一句:“一定要给我洗干净啊!”
“知道了知道了。”文郁锦挥挥手。
听封人广集这么一说,她现在确实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赶紧起身回去,洗个澡去。
……
在食堂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宿舍,可是刚刚推开宿舍的门,就发觉宿舍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她看见高落凌和寒微然都围在慕思的床边,慕思被她们二人的身体挡住,看不清楚,不知她们三人在做什么。
文郁锦走进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此时,寒微然微微侧身,露出了被两人挡住的慕思。
慕思仅仅穿着一层中衣,露出的手臂上缠着布条,隐约能看到布条之下渗出的红色,而慕思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文郁锦心中一紧,走到床边,急切地问道:“说啊,到底怎么了?”
寒微然耸耸肩:“如你所见……慕思被人欺负了。”
虽然寒微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她脸上始终凝结着一层散不去的乌云;再看一旁的高落凌,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出现了裂痕,眉毛狠狠地皱在一起,嘴角也抿着,浑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是谁这么大胆子!”文郁锦的怒火瞬间就着了起来,左手不受控制地握紧了阻刀的刀柄。
但一直低着头的慕思突然伸出手来,小巧玲珑的手指怯生生地捏着文郁锦的衣角:“文姐姐……别生气,是慕思自己不好。”
文郁锦还没来记得问,寒微然就先一步吼了出来:“她就是故意找茬!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拦,要我说,我们几个明天跟柳先生请个假,陪慕思一起去灵修,见见那个什么什么大小姐,我倒要看看她又多霸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文郁锦的高度赞同:“我同意,不然让别人觉得,慕思不跟我们在一个学科里,不能每天在一起,就可以让别人随便欺负!”
高落凌“啧”了一声:“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寒微然你的拳头痒痒就去练武场。”
“我……”寒微然刚想反驳,高落凌就打断了她的话,转而向文郁锦说道:“还有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寒微然张扬惯了,你有是烦什么毛病?”
两人被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长叹,看见她们二人这幅样子,高落凌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还是先让慕思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