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把秦彦绝送到给他准备的院子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感叹了几句那小子浑身腱子肉真是重死了之类的。
文郁锦听着这些话之后就开始想入非非,想初识之时在他将她扛在肩上她所感受到的他的背肌、想之后在山洞里给他包扎伤口时看到的他可以用精致形容的上身、想例程试炼时被他就回山洞之后第二天的清晨里,他那如白瓷一般的腰身……
她沉默地盯着碗里的米饭发呆,文夫人问她怎么了,她才恍惚着摇摇头,借口吃饱了要回去修行吐纳,狼狈地逃离了饭桌。
走的时候还没文夫人那种“我都懂,你们年轻人嘛……”的眼神盯着,只觉如芒在背,脚底生风,跑得比兔子都快。
一路跑进自己的院子之后她才停下来,弯下腰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倒头就扑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
不用看她都知道,她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想当初在以前那个世界拉着闺蜜一起看岛国爱情动作片的时候都脸不红心不跳,现在只是……在脑海中遐想一下男孩子健壮的身体就羞得几乎头都抬不起来了……
就这么趴了好久,直到她冷静下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也淡了下来,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没由来地,她又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的小丫鬟以为她要出门,问她用不用备马,文郁锦一慌,支支吾吾地说自己随便走走,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
她来到了秦彦绝的院子。
这个院子离她的院子不是特别远,慢吞吞地走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在门口还撞见了来往的丫鬟小厮,下意识抬头望天装作路过,等人都走了才鬼鬼祟祟地攥紧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难得的柔和一些。她站在院子里踌躇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屋子里有任何声音,放轻脚步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是什么都听不到,这才确定秦彦绝是真的醉了。
伸出手,迟疑着推了推屋门。
门没有上锁,因为她的动作轻易就打开了,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文郁锦吓了一跳,呆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但许久之后屋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她才继续推门,然后一个侧身闪进了房间,再背着手把门关上。
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寻找床的位置。
她眯着眼睛看向右边的角落。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床边有一双黑色的战靴——是他的;床上的被子被铺开了,大男孩儿整个人被埋在被子里,外衣被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应该是钟叔帮他脱的;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脸的旁边,闭着眼睛,呼吸的气息十分炙热,还带着浓重的酒气,平日里无比警觉的他在这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还明目张胆地用热烈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时候的他显得特别无害,一贯冷淡的神情也被温顺替代,就像一只沉浸在美妙睡梦中的小狼崽子,就连他线条十分冰冷锋利的眼角都显得特别……可爱。
文郁锦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像是因为最近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头发软软的滑滑的,在背阴的房间里待了许久,又添了些冰凉的触感,但文郁锦却觉得自己的指间几乎要烧起来了,摸了一下就触电一般猛地抽回手。
摸着……好舒服啊……
她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的脸又热起来了。
好害羞。
虽然心跳快地仿佛响在耳边,但她还是再次伸出了手,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摸,而是……揉。
她白如葱根的手指试探地戳了戳秦彦绝蓬松的头发,见后者没有反应,便继续朝伸出探去,白玉般的手指缓缓插\/进墨色的发丝中,他微凉的发丝将她的手指完全包裹,文郁锦深吸一口气,再向里面摸了摸,就摸到了他的头皮。
那触感太过真实,文郁锦停顿了一息,又继续动作起来。
她的手指动了动,将他的头发抓在手里,贴着他的头皮揉了揉,手心是发丝的柔软,指间是皮肤的温热,还是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这一切,她心底无端升起一种偷情般的快感,她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掩饰自己越来越紊乱的呼吸。
这时候,秦彦绝突然动了动,吓得文郁锦立刻抽回手,想都没想就躲进了一旁的屏风后面。
她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床上那人只是翻了身就不再动了,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没醒。
从屏风后面出来,她走到床边,蹲下,看着因为翻了个身就脸朝外的秦彦绝,又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摩挲着……
这样子,好像痴汉啊……
文郁锦在心里咳嗽了一下,不断地洗脑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后来,她换了一个姿势,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下巴垫在自己的手上,就这么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看了许久,也没有觉得腻。
只是在看到他好像在梦境中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她的心跳也漏了几拍似的,她才后知后觉地确定——
她……好像真的喜欢他呢。
……
秦彦绝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头痛欲裂,不过他很快就被别的吸引了注意,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顶放着,一动不动,还隐隐传来温热的感觉,这让他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个在他眼中遥不可及的女孩儿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红润的小脸垫在自己的手上,睡得正香,而另一只手……就放在自己的头顶。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叫醒她?还是……继续装死?
看着姑娘平缓的呼吸和不时颤抖的长睫,他还是顺从了内心,带着满满的罪恶感选择了后者,看着文郁锦的脸出了神。
又过了许久,久到太阳都开始往苍昙山后面躲,文郁锦才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就与另一双眼睛对上了。
她楞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嗖的从矮凳上弹起来,面对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想解释眼前的事情,却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
怎么看都很可疑吧!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家屋子里,还,还摸着人家的头发睡着了……
秦彦绝坐了起来,黑发顺着他的动作散下来,有些落在肩上,有些落在身后,比往常多了一分文气,再褪去那一身黑衣,仿佛他不曾手握长刀,只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他看着文郁锦所有的动作,心中想的却是和现在完全无关的事情。
秦彦绝发现文郁锦喜欢他现在这样更加平易近人的样子。
你……喜欢我多说话吗?
那我就多说些好了,以后,都多说一些。
所以秦彦绝先开了口,打破眼下尴尬的气氛:“文姑娘……”
他都已经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就算他这种不会与人交流的人真的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要绞尽脑汁硬扯一些出来。
但……幸好文郁锦没打算让他勉强。
在听见秦彦绝声音的瞬间,她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儿一样,惊慌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盲目地倒着歉:“对不起!我……我只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说完之后,她偷偷去看秦彦绝,发现他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很生气。
天地良心!秦彦绝只是习惯了面无表情,并没有生气,甚至还不合时宜地在心里想着为什么她要打断自己,正为这件事苦恼,还在顺便整理刚刚被打断的思绪,想安抚她的情绪。
可文郁锦以为他生气了,更加羞愤难当,丢下一句“都是我的错!”然后掀开窗户跳了出去。
……留下秦彦绝一个人呆坐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
文郁锦在树木的阴影之下奔走,脑海中都是逃走前的那一幕。
自己好不容易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可对方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她的靠近,在听见她的道歉之后并没有原谅她,表情反而更加阴沉了,就像暴雨来临之前的阴沉一样,文郁锦下意识地感觉到恐惧,在这夏日之中感觉到刺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逃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想接近他而已,却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他一定很生气,被别人贸然闯入自己的领地,她已经能想象到秦彦绝压抑的愤怒了。
可是站在屋子里穿上衣穿到一半就停下来的秦彦绝正盯着她刚才趴着的地方出神,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她乖巧的睡颜,然后微微弯了嘴角。
可怜文姑娘,在自己惊恐的猜测之中闹了个大别扭。
或许她就如之前的猜测一样,她本身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致郁自己的傻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