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已经有很多人赶着回家,一个个拖着行李箱钻进的士潇洒地离开。韦黎是在考试结束的晚上走的,而冷曼留到早上才离开的,那个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宿舍里空荡荡没有生气,连守外门的保安大叔都闲闲地听起歌。
冷曼检查了一遍宿舍的水电是否关好就锁上门,背着个背包轻装上路,下楼后还没走到宿舍大门她就看到杵在围栏外的两人。
梁夕雾上身黑色背心白色雪纺衬衫作为外套,下身热裤,两条白皙的长腿明晃晃,跟冷曼一样背着个小包,他安静地站着看到她走过来就招招手。相比起来赵江湫的穿着就随便多了,可带的行李意外的多,手边不仅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背上还背着旅行包,看起来像是要去搬家。
冷曼那天答应要带梁夕雾回家后,便顺带拒绝了赵江知的请求,哪知她也不恼火,而是嘲讽几句自己亲哥已经废柴得没人接收了,然后让她走时把这个废物一起带走就行,其余的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能在自己妹妹面前混成这样也是挺厉害的。
冷曼走过去后赵江湫还在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梁夕雾,夕雾今天的打扮还算中性,赵江湫却一个劲地瞅怀疑自己当时怎么会看走眼。
她知道夕雾对视线敏感,对不认识的人也没有开口制止的欲丨望,于是她就拉住他的手,捏捏手掌碰碰指尖让他转移注意力。
“……那可是女装啊,这不是变态吗。”赵江湫面部纠结,不懂该摆个什么表情来接受这件事。
冷曼直接反驳,“个人喜好有什么好恶之分,你这是偏见。”
赵江湫撇撇嘴扭过头不接话,看来已经被赵江知调丨教得逆来顺受了。
梁夕雾没说话,只是稍稍握紧冷曼的手。
他们走得早,气温凉,折腾到火车站没多累。候车时梁夕雾跟赵江湫就在好奇的到处张望,冷曼就疑惑他们没来过吗。
梁夕雾温和地轻笑:“一般都是家里人开车来接,要不就是乘飞机,火车站还是第一次来。”
赵江湫:“小学到大学我都在这个城市,而且不爱往外跑。”
冷曼无言以对,意思是说这趟她得当导游了吗。
乘动车回到冷曼所在的城市只需要两个小时,出了火车站他们就往汽车站进发。
赵江湫,“等等,我们是要去乡下吗?”
冷曼,“……我家在镇里真是不好意思哦。”
赵江湫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紧抿着唇,额头都开始冒冷汗。冷曼并不在意这个顺带跟来的家伙怎么想,只要看到梁夕雾对周边事物投去新奇的眼神就很满意了,至少他不讨厌,只是周围的人群让他不舒服。
直到坐上汽车,她才知道赵江湫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厌恶,而是恐惧。他有很严重的晕车,汽车刚开没半个小时就已经开始吐了,一路上浑浑噩噩,拧紧眉环着手臂逼自己睡着。
这个模样倒是有几分贴近赵江知所述的“废物”,但这是每个人身体状况的差异,冷曼不予置评,毕竟她也有些晕车。
动车的两小时跟汽车的两小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一开始还有人声,半个多小时后就没人说话,各有各的不舒服,强迫自己睡着状况会好受些。
冷曼靠窗跟梁夕雾坐一起,跟赵江湫则隔着过道。她有些不舒服地瞅着窗外往后跑的景色,听到身边人的动静才好奇地看向他。梁夕雾在密闭的车上有些焦虑,四周都有人让他很烦躁,可见到她往向自己时还会给她个微笑。
他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还好,现在只是有些反胃感,能熬到下车。”冷曼诚实地回答。
他想了想,“我带了药,你可以吃一些,还有风油精也带了我给你涂涂。”
冷曼还没开口那边没睡着的赵江湫立马抓住梁夕雾的手臂,他身体一震,排斥地将手挣出,冷眼瞪向这个多余的人。
赵江湫不吃他这套,无辜地说道:“有药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还有没有同学爱啦。”
没有。
梁夕雾一脸冷漠,不理他。冷曼看不下去赵江湫的一脸菜色,就让夕雾分些药给他。
梁夕雾看着冷曼把药服下后才不情不愿地把药扔给赵江湫,他沾了些风油精给她涂在了太阳穴上,贴心地嘘寒问暖。
她任由他轻柔地摁着穴位,低笑:“忽然被你照顾真不适应。”
“我就经常被曼曼照顾呀,所以相互照应也没什么吧。”他靠近她耳边轻喃。
“也对。”她微微点头,合上了眼睛。
梁夕雾扯起嘴角,两手放轻了些力道,他悄悄凑近,小猫似的舔了舔她的嘴角。
冷曼惊得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微张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
梁夕雾笑眯眯地放下手,“很好,终于看向我了,有那个人跟着曼曼的视线总没法在我身上停留太久。”
冷曼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他是喜欢对她搂搂抱抱的,这些她都默许了,可是刚才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他不想让她困扰,抬手摸摸她的头,笑道:“还有半个小时,先睡会儿吧。”
冷曼乖乖地坐正,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手被他握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收紧交缠。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趟得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处理好才行。
汽车到了站后冷曼继续带着他们去购票往下一站推进,赵江湫表示大写的拒绝可还是老老实实上了车,又吃了些药总算是睡着了。
等他们到达镇里,已经快下午三点。下了车赵江湫的精神好了些,可还是萎靡地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冷曼领着他们到了镇里的一栋小洋房前,可大门紧锁,摁了许久门铃都没人应。
没有家钥匙的冷曼担忧地瞅着赵江湫,“家里似乎没人。”
“So?”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的赵江湫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可能要先一步去笑客村。”
怨念了一整天的赵江湫忍不住爆发了,“为什么我们要提前去而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还有那个村子的名字听着就是满满的恶意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培训要翻山越岭到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啊!”
“哦嚯,那你现在是要原路返回还是坐车跑一个小时山路呢?”冷曼不睬他的抱怨,“而且我说的是‘可能’。”
赵江湫抱拳承让,“大姐,总之先问清楚吧,行行好,小弟半条命已经快没了。”
冷曼就知道他不擅长争执,拿出手机给师兄打电话问问情况,一问才知晓父母早在一周前就出国办事了,什么时候回他也不懂。发现师兄比自己更懂家人的行程后,冷曼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挂了电话,冷曼看向梁夕雾,他垂着眼看起来在想事情,可她认为他发呆的可能性更高。她轻咳一声跟赵江湫说:“好啦,现在是‘肯定’。”
“诶——!”赵江湫绝望地蹲下丨身,“……我想家了。”
“……”冷曼决定不搭理他。
梁夕雾走到她身边问:“是‘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笑客’吗?”
“哦!真厉害,这都能联想到,”她再次佩服一遍学神,“你应该跟我爸很处得来,这名字就是他取的。”
被夸后他软软地笑了,继续说:“讽刺意味还真重,村里面没有我这样的普通人吧。”
冷曼不好多说,但还是点点头,证实他的猜测,“不过夕雾已经不算普通人了吧,能够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跟你们相比还是太普通了。”他意味深长地笑着。
镇里每天只有两趟车往山里开,他们恰巧错过了下午的车。不得已冷曼找了个大叔给了些钱让他开着三轮车把他们送进山,赵江湫白着张脸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路不好走,越往里走路就越崎岖,很多弯道还是靠着绝壁,有时迎面过来一辆车就得折腾很久。冷家培训的地点之所以选在深山,除了整个行程避世外,还因为越未被开发的地方大自然寄留的灵力越重。赵江湫就是个例子,一路颠簸半条命都快晃没了,往山里走后,自身就开始吸收大山的灵力,运用灵力调整身体状况,现在已经能边玩手机边看风景,精神了不少。
到了笑客村,冷曼挥手送别大叔,领着他俩往主屋走。村里的路没有修,才走几步鞋子就沾上了黄泥,不过一路折腾过来这点还算小事。村里的房屋都是木质楼,外观像是年久失修,但都很结实,最高只有二楼,顶部铺满了瓦片,上面还长着青苔。
冷曼远远就看到屋子前有个人在朝她招手,她抓着背包的肩带就想跑过去,“姜师兄!”
“曼曼。”梁夕雾一把拉住她,将她扣在身边。
冷曼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不放心就笑了笑,牵住他一起往那边走。
“这是梁夕雾,后面那个是赵江湫,这位是我师兄姜祺。”冷曼给他们互相介绍。
姜祺推推眼镜,笑得平易近人,“这位就是梁夕雾啊,阿曼一直跟我提起你哦。”
梁夕雾躲在冷曼身后,不说话,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视线阴沉地瞪着姜祺。
就是这个人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