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个人的呼吸声那般急促,又那般清晰,他的手甚至还覆在她的脑后,带着一种厚实的温度。
他的吻技说不上娴熟,可却有着循循善诱的牵引力,牵引着她由生涩的抗拒,变为缓慢的回应。
“唔……”
庄雨的唇被他的堵住,大脑渐渐缺氧,一片空白之中,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男人近在咫尺,被放大数倍的脸孔。
一张远看近看都那般深沉好看的脸孔。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让她惊讶,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直到五分钟后,男人松开手,意犹未尽地撤退开来。
寂静的夜里,清风带着凉意,带着若隐若无的草香扑入鼻尖,庄雨感到大脑的意识在逐渐回拢,越回拢她的身体就越不自禁地颤抖:“沈先生,你……”
沈至谦的眼睛在月色下绽放着幽深的光芒,“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庄雨更加窘迫,无法心无波澜地与他对视,她垂下眼睑,用一种飘忽又黯哑的声音说道:“时间太晚了,我要走了。”
“走?”她刚转身,沈至谦又冷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既然吻了你,就会对你负责,而你,既然刚刚回应了,想躲避也没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很冷冽,冷冽中还透着一股直戳人心的强势,庄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微微地在他手中挣扎。
“庄雨,”男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今晚,留下来。”
他的话那般直接,庄雨再装傻就显得有些虚伪,于是抬头正视着他,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沈先生,虽然我真的有求于你,可是拿身体做交易,我做不到。”
听她这么说,沈至谦却挑了挑眉,轻轻笑出声来:“呵,原本以为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你的智商也不过如此。”
被他奚落,庄雨反而清醒过来,沈至谦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果然,他冷冷环视了一下黑黢黢的四周,漠然道:“现在还有十分钟凌晨十二点,我不觉得你一个女人孤身走夜路会毫发无损,虽然这里是江市最大的富人区,可是治安还有待完善,如果你在路上发生了点什么,恐怕我也鞭长莫及。”
庄雨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尴尬地撇开视线,然而身体上的僵硬却逐渐放松下来,“沈先生,很抱歉,我……”
她确实想多了。
可是男人在她的短暂愣神间,已然迈着长腿走回公寓大门,“抱歉的话我不想听,庄雨,你确实有让男人冲动的资本。”
这句话里是赞美多于讽刺,还是讽刺多于赞美,庄雨已经没有心情去分辨,看着黑暗里,男人轻松地打开纹饰华丽的大门,她知道,此时已别无选择,便弯身捡起草地上的那只纸袋,快步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这间两层楼高,透着中式写意风格的公寓时,两人的心境都有了些许不同。
上一次,沈至谦抱着醉酒迷乱的女人,还要时刻保持着坐怀不乱的镇定,而庄雨则完完全全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欣赏一番。
看着这么大的宅子,却空空寂寂,毫无人气,庄雨不禁觉得有些惋惜,“沈先生,你一个人住?”
沈至谦领着她一路走到二楼的主卧,淡淡道:“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宅子,是我朋友闲置的产业。”
这一点,庄雨倒是有些意外,看来今晚有些凑巧,但这样的凑巧还是让她感到心有余悸。
打开水晶吊灯后,屋子里亮了起来,沈至谦拉开郁子行的衣柜拿了一套男士睡衣和一床薄被出来,“今晚你睡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往卫生间走,庄雨站在空旷奢华的大房间里,一时手足无措:“沈先生,那你呢?”
“隔壁。”沈至谦停了下来。
“哦。”庄雨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她茫然无辜的表情,男人勾唇淡笑起来:“怎么,你好像很失望?”
庄雨抿着嘴唇想解释,可是多年的处世经历告诉她,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于是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这双鞋很名贵,我并不是有心拿走。”
沈至谦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放在那儿吧。”
庄雨想起晚上看到的那个信封,忽然鼓起勇气说:“沈先生,谢谢你,久佳已经收到了复选通知。”
男人点了点头,沉黑犀利的眼眸滑过一抹戏谑:“你以为是我偏私?”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雨,不要总是自以为是,我对你的感觉是一回事,你做的方案书能不能通过复选是另一回事,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倾斜都不会在我的原则里出现。”
他的话掷地有声,又简明强势,在寂寂的夜里听上去格外清晰,庄雨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中负担。
沈至谦走出主卧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用和他共处一室,庄雨也放松下来,把床铺稍稍整理了一番,便钻进了刚刚他拿出来的被子里。
半夜的时候,天有些凉,窗户关上了,还是感到丝丝的寒意在身体里游荡,蚕丝被虽然很轻薄,但是这么大的双人床她一个人睡,总归藏不住暖气。
阿嚏--
阿嚏--
一连串的喷嚏声划破夜的寂静,庄雨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踏实。
男人的那个吻,总是不断的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她坐起身来,再睡下,睡下之后,再坐起,如此反复,喷嚏便越发严重。
忽然眼前的月光被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男人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
“谁?”庄雨警觉地抓紧被子。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里不常住人,被子只找到了一条。”
话音刚落,她的身上便被一种松软的温暖覆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