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雨惊地缩回脚，猛然抬起头，这一抬，又撞到了沈至谦的下巴。
男人闷哼一声，微微将她推开些距离：“庄小姐，你这是在告诉我，面对我你有多紧张吗？”
“我……”她确实很紧张也很无措，但她无法当着他的面承认。
沈至谦望着她莹润而泛红的脸颊，有瞬间的恍神，可是他习惯了收敛自己的情绪，便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刚刚被她撞痛的下巴，哂然轻笑：“不过你表达的方式很特别，让我记忆深刻。”
男人的嘴唇一扇一合，露出白皙的牙齿，阳光下，衬得一张脸孔更加俊朗和感性，庄雨瞥过脸去，不再直视他，“沈先生，我留下来除了解除心中疑惑，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有事相求？呵呵，庄小姐，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你应该刚刚才知道我是谁，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开始套近乎么？”
他的声音很沉、很平静，除了扬高的尾音，听不出是出于意外，还是出于讽刺，庄雨咬了咬唇，抛开心中的负担，再次把目光迎向他：“沈先生，我听说沈氏集团即将推出一批概念珠宝产品，目前正在物色广告策划商……”
“所以，你是想趁这个机会毛遂自荐？”男人将手插入裤兜，转身走到对面的落地玻璃窗前，背对着她，“庄雨，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擅于抓住机会的女人。”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缓慢和清晰的韵律，算不上多么好听，但也算不上多么突兀，庄雨的心口跳了跳，随即压了下去。
对面的阳光迎窗而入，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决意抓住最后的时间：“沈先生，站在这个位置向下跳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沈至谦没有说话，依旧静静驻立。
庄雨睁开眼，一步一步走到与他并排的位置：“如果真的从这么高的位置往下跳的话，大概谁都会祈望抓住一样东西吧。”
“所以，我就是你想抓住的那样东西？”站了那么久，沈至谦终于把身体转向她，“凭什么？”
“……”
“想接近我的女人那么多，凭什么要我对你另眼相看？”
此时，他的声音不再无波无澜，而是带着一种浓浓的戏谑。
庄雨低下头，扇了扇眼睫：“那一晚，你打了程奎一拳，我彻底丢了天正的合约……”
“所以，我不该自作多余，”男人宽阔的肩膀动了动，忽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所以，你原本就打算代替那个祁素贞去上那个程总的床，然后顺利完成合约？”
她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痛，可是她还是挣扎着出声：“不……不是……”
可是沈至谦根本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或者，现在你发现了一个比程奎更有潜力的目标，所以正打算抓住他，而我，很不幸，成了你幻想的对象？”
“沈先生，你……”庄雨不是第一次被人用言语攻击，早就学会不去争辩，然而面对这个曾出手挽救了自己清白的男人，她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委屈和难堪，“你如果看不上久佳的名气和能力我不会强求，何必……”
何必如此嘲弄？
庄雨的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润，她转身想走，然而男人却将她带来的那叠资料抽了出来，厚厚的一沓，足有十几页纸，看来做过精心准备。
沈至谦并没有翻看，只是紧紧注视着她，“这就是你做的方案？”
庄雨稳住呼吸：“沈先生如果没有兴趣，我自然会带走。”
“你觉得你进了我的办公室，跟我说了那样一番话，是把我这里当做游乐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是……”
“那你就丢下这些，”沈至谦看着她泛着些许湿意的双眼，忽然松手走回办公桌前，“如果方案合理，我不排斥将它列入候选。”
庄雨意外地抬头：“你真的会考虑久佳？”
“我是一个商人，如果你做的方案能打动董事会和消费者的话，为什么不？”男人坐在电脑桌前，将那叠方案书往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一放，肃然道，“但是，你不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顿了顿，很认真地强调：“庄雨，不是每一次你都会这么幸运，也不是每一次我都会那么自作多余的帮你。”
走出沈氏大楼后，庄雨心情有些窒闷，可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给林总打了个电话：“沈氏答应了将久佳列入候选合作方。”
林总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啊呀呀，我说什么来着，现在验证了吧，庄雨啊，你还真不愧是咱们公司的门面哪，你一出马，就引起了沈氏的关注……”
这话虽然是在奉承她，可是庄雨却没有心思听下去，“林总，应选的公司实力都很强劲，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是未知数，但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全力。”
“好好好。”
“那么林总，这个月的奖金……”
“全额！你不是说你亟需用钱吗，当然一分都不能少……呃……干脆再给你一千，对，再奖励你一千！”
挂完电话，庄雨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林总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沈至谦冷峻嘲讽的脸孔如一张密密细织的网，将她的思绪网住了。
她抬头往沈氏那幢矗立云霄的摩天大楼望去，似乎在某一处窗口，看见那个男人静静抽烟的身影，她伸手闻了闻刚刚被他握过的那只手，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沈至谦，她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可是你有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女人，而我除了萱萱，什么都没有。
沈氏大楼，沈至谦望着庄雨的背影渐渐消失，给夏恒拨了一个电话：“阿恒，我让你寄出去的鞋，你寄了没有？”
夏恒以为他在催，有些心虚地回：“Boss，还没有。”
“那你先不要寄，先放着吧。”
“啊？Boss，你不想见那个祁素贞了？”
“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