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在昂贵的白色三角钢琴上,流淌着的音乐融在风中回旋。干净如天使般的男子手指灵活地放在钢琴上弹奏,眼神含藏笑意,却十分遥远低迷。
维塔别墅的构造如梦似幻,古罗马风格的圆形凉亭内,有白色花瓣轻轻飘舞在大理石地砖上。一男人踩过花瓣,坐在一处,透过窗户,视线停落在那名弹钢琴的青年身上。
“这小子,钢琴技术还是不怎么样。”男人漫不经心地坐在长凳上,一脚踩在其上,一脚随意地落在地上,手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混沌。
这么多年未见,说从容是假的,当真的再次踏入这块土地的时候,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从小到大,只有在银淏孩提时代,还没有什么记忆的时候,他曾教过他几首简单的钢琴曲。
而他弹的曲子,并不是复杂的古典音乐,而是儿歌,却被他复杂化扩曲了。
“该以怎么样的方式跟他相见呢?”
这成了银默最伤脑筋的问题。
以凌珖的口述,他知道这小子跟他性格一样,都是让人捉摸不透,怪异的人。只是,这小子比他还要内敛些,恐怕是这几些年藏得太深了,也多少造就了他的沉默寡言。
也只有那个小女孩,能让他多些情感涌动吧。
“笨蛋,内敛只会流失更多机会。”
银默扶额,若是没有那么多的dòngluàn,那个小女孩第一个认识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儿子。如果当初不磨削那女孩的记忆,他们那一对小家伙应该是从小长大,彼此最好的存在。
可惜机会难得可贵,从开始就错失了。
深情并长情的人,最悲伤。
“连儿歌都谈得那么细水长流,一股子忧郁味。”
他一个人也不知道碎碎念了多久,只知道刚张开眼睛的时候,眼缝隙中挤入几道流光,细腻地刻画出了一个干净的轮廓,紧接着他看清了那如皓月般完美的银眸。
“你是谁?”
他的声音非常清冷。
“我——”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千言万语化作一笑,“你不是对谁都是静静微笑的吗?怎么对我这么冷漠,来,笑一个。”
果然跟银默预料得没有错,银淏正用看智障的眼神瞟着他。
“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离开。”
银淏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对一个入闯私宅的陌生人毫无防备的吗?”
“你没有害我的意图。而且,害我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始终背着身子,银默看着他冷淡的背影,努力想找些话题,“呃,谢谢你相信我。你,你钢琴声挺好听的。还有我,身上没钱,也没有去处,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里先住一晚?我看你这里,呵呵,挺冷清的。”
银默心里一片唏嘘,想当年自己也是时代一大伟人,潇洒不羁,对谁都没有放在眼里过,可唯独在自己儿子面前手足无措。
说到底,还是有太多的愧疚存在的。
而银淏的一举一动,都似乎在告诉他,他知道一切。
这个不确定因素,让银默心里挺乱的。
沉默了许久,银淏转过头,对他道:“你等一下。”
等一下?
银默一头雾水。
过了几分钟后,银淏回来了,给了他一大叠钞票,告诉他:“够你住一晚酒店了,然后找份好工作,重新做人。”
银默:“……”
银默觉得,在自己儿子面前,以往优雅的形象要绷不住了,眉角抽搐。
这是打发要饭的?
给了他多少?
一大叠钞票,张张都是十块,加起来一百。
好吧,还真是打发要饭的,一百块住酒店,懵谁呢?
敢情这孩子是多余的钱没处放,扔掉了又可惜,就顺手塞他手上了?
“我说,你让我住一晚又能怎样?”银默开始死皮赖脸了起来。
“那你处心积虑要住我家里,到底有何企图?”
“……”
可恶,房产证上也没有他的名字了。
真的好挫败。
难怪当初凌珖一脸可怜的看着他问,“要不要我收留你几晚?”
他怎么可能好意思麻烦凌珖呢?
宫迎飒那座冰山不杀了他才怪呢。
沮丧了好久之后,忽然,银淏默默笑出了声。
银默一脸懵,这,刚才还冷冷淡淡的,怎么,说笑就笑了?
“唬你的,进来吧。”说着,一个人静静微笑着又回到了别墅。
这回,真的是搞得银默弄不清方向了。
知道自己儿子性情古怪,但不带这么古怪的吧。
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有点捉摸不透了。
算了,管他的,反正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
凌络琦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又发现后方又几批车辆正在跟踪。
她发动引擎,加速行驶甩开了一批,可是却没想到前面又来了几批将她围堵。
“可恶,这群人要干什么?”
可凌络琦却不是吃素的,不但没有害怕,还直接朝着拦截她的车辆高速行驶而去,吓得前方的车辆纷纷绕开,冲出了一条路。
“就这点胆量,还敢拦我。”凌络琦不屑冷嗤一声。
一边盯着后视镜,一边在脑内计算着交叉路线。
看来也是为了萨布拉卡来的。
那场突然中断的雪花宴,将她推向了更高的灾难。
现在,各方势力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光影社的存在,也知道了光影社的首脑是凌络琦。
“真糟糕,出去调查情况,还会引来一群杂碎。”凌络琦懒得与这些人耗,开始拿出了对讲机,刚想开口联系光影社,突然感觉到不对。
直觉告诉她,那群势力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她的光影社团队。
一旦光影社的团队暴露,那么整个组织都危险了。
还真是狡猾。
索性一手扔掉了对讲机,继续向前架势。
此时此刻,凌络琦架势的方向是在沿海街道,而前方正在维修,禁止车辆前行,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这群人,是算好了位置想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得赶紧想个办法。
光影社的车每一辆都是独家定制,而凌络琦的车却是有好几辆,只是为了防止招摇,她并没有开那辆奥瑞吉系统的车。不然,哪怕来一百辆车追她,都奈何不了她。
此时她架的车是另外一辆特殊制造,可以自动驾驶,也藏有暗仓。
在她光影社的团队里,还有不少人员在前生是表演过杂技的。
那时她觉得好玩,也让那几批人教了她几招。
此刻居然派上用场了。
当那批势力正对凌络琦的车子紧追不舍的时候,忽然,车子在中途一个转弯停了下来。
追上前来的车辆也跟着停住,将车辆围堵。
忽然,‘砰’地一声车子冒烟了,跟变戏法似的炸开了花。
借着烟雾,当那批人下车的时候,凌络琦已经易容成了他们的成员混到了队伍里,接而,她的那辆车子又启动了自动驾驶系统,飞快地向前开去。
紧追在她后面的车辆也纷纷上了车,继续追着那辆车。
凌络琦混在这批车辆中,当驾驶员不注意的时候,立即使出了冰刃抵住了他的脖子,冷冷命令道:“将车速减慢至队伍最后一排,然后在听我口令前停下。”
驾驶员大脑一片空白。
凌络琦抵在他脖子边的刀片用了力,渗出了血液,“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驾驶员只好照做。
放慢了车辆,最后在那批队伍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停了车。
车子停下后,驾驶员的眼神忽然变了,反手一个攻击挣脱了凌络琦的束缚,“你是谁?为什么伪装成尼克的样子?尼克在哪儿?”
“你放心,他只是很凉快地睡在了……某片草丛里。”凌络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刀子。
“那你是谁?”
“你猜呀!”凌络琦给了他一个邪佻的眼神,忽然闪身躲开了他的攻击,一个转身回头,又再次以出色的擒拿技巧将他扼住。
“告诉你,你们是哪方组织势力,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凌络琦冷冷道。
那人咬牙,“不可能。”
“呵,有骨气。”凌络琦拍了拍他的脖子,“别以为我查不出你们属于哪方势力,看你的车牌标记就知道是福睿斯党派,都沉寂了十多年的小组织竟然敢挑衅我光影社?难道,是攀上了什么大龙头?”
那人惊了,“你,你怎么知道?”
“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制造个假象,帮你摆脱组织,从此你不用战战兢兢为组织效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否则,跟光影社作对的下场,只会比死更可怕。”
那人犹豫了半天,却在凌络琦伸手狠狠掐住他脖子的时候,才道:“是……是die-god。”
“那,你们追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凌络琦心想许是上头的高层机密,所以不让执行的人知道,他们只要负责将她带回去就行了。
在得到必要的答案后,凌络琦手指用力一掐,那人便昏了过去。
在安排好一切后,凌络琦透过车辆里的监控系统,可以看清目前那批车辆追踪的情况。
只见自己的那辆车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冲上了维修栏杆,转眼间撞坏了一旁的栏杆掉入了海浪中。
……
凌络琦眉目一紧,关掉了显示器,皱眉,奇怪了,die-god这个组织她有听冰琭晞她们说过,这个组织不是早就已经被消灭了吗?
总之,die-god组织被消灭已经是敲定的事实。
那么,难道是余党?
总有一批势力,会引用已经不存在的势力用来混淆视听。
看来幕后人已经集结了许多地方势力的余党,这些余党能够存活下来,那都是强中之强,一旦联结起来也将是一批不可小觑的势力。
回去后,先问问看他们再说,先会炎亦烽那边吧。
路程遥远,凌络琦又花了时间易容成了一个普通人徘徊在街上。
过去了有一段时间,突然她在商街荧屏上看到了一则大新闻,xxx车辆坠入海底,伤亡不明,目前救护人员正在施救。
那辆车被确确实实的拍了出来。
有不少高等势力知道那是光影社的标记。
接到情报的炎亦烽忽然关掉了荧屏,神色大震地站了起来,眼神凌冽,然后立即穿上了西装外套出了门。
那不是络儿的车吗?
难道她——
络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庆幸的是,炎亦烽曾送给凌络琦一个手链,手链上面装着定位装置。而他数据这边显示正在移动,也就说明她暂时安全。
凌络琦刚卸掉了伪装,又察觉到暗中有人跟踪,她一个极快反应躲过了子弹,眼神朝上移动,怀疑附近有狙击手的存在。
什么人要这么不择手段地致自己于死地?
凌络琦瞪大了瞳眸。
“跟我玩暗的,你还嫩了点。”凌络琦是用暗器高手,身上也携带了许多高科技产物,正好有一个迷你红外线装置可以感应附近任何武器qiāng支。
启动了这个装置后,凌络琦很快判断出了子弹的来源方向,另一把小巧的暗蓝色qiāng支握在手上,对准上方那个方位进行射击。
这把qiāng支也是她的特殊定制,远程极大,寂静无声,立即毙命。
凌络琦的qiāng法相当准确,当玻璃被打碎的时候,有微微血液喷洒在了上面。
凌络琦冷了眼,她向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对她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
只是她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一人在她背后埋伏,她刚转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qiāng支射中了右肩,痛得她脸色苍白。
一个重心不稳,她倒在了墙边,正准备反击的时候,隐藏在暗中的另一名黑衣狙击手已经慢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凌络琦刚站起来,就被黑衣人狠狠踢了一脚,他一手揪住她的衣领,“你的右手,是你的致命伤。毁你的右手,比打中你的要害更有价值。”
这个男人的力量惊人,非同一般,凌络琦感觉得到。
看来,刚才那个狙击手不过是个诱饵,眼前这位才是她目前最大的敌人。
凌络琦右手使不出力,子弹射中了她的经脉,并扩散到了她的骨髓。眼前的人,穿了特殊的内甲,这人出手极狠,看来,自己很难出手与他抗衡。
自己真不该大意的。14